鲁恭从萧炎嘴里得到唯一有价值的消息就是凶手手腕处纹有一蝴蝶,至于哪个手,萧炎太过紧张忘了。

    鲁恭答应一众囚犯说服县令恢复提供食物之后,在满腹心事中离开了地牢。

    他忘不了满眼泪痕的萧炎苦苦哀求他去找窦氏族长安丰侯给他说情,延缓死刑时间。

    鲁恭本来先要去找县令谈死囚吃饭的事,打算之后再去窦氏坞堡找窦氏族长。

    没想到他刚进门就碰见县令,被拉着说是窦氏族长安丰侯窦嘉邀请他们前去赴宴,点名要求鲁恭前往。

    鲁恭一听正好,便和县令一起坐着轿子,前往窦氏核心人物居住的坞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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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可能?!”

    “这叫萧什么的小子,太邪乎了吧,居然让他说中了,怎么可能?”

    在窦氏坞堡的会客厅之上,窦氏一族之长安丰侯窦嘉手里捏着一张写了书信的手帕,那发福的身材靠在几案上,压的案几吱呀作响,吃惊之下,没坐稳差点往后仰去。

    “是很邪乎,从这小子说中上林苑丞石修会被平反这事之后,我就开始注意他了!”

    在另一张案几后面,窦氏一族实际掌舵者窦宪对安丰侯窦嘉的表情似乎在意料之中。

    当他知道萧炎前后两次的预言一一兑现之后,他比窦嘉还要吃惊。

    连续两次,那可不能用巧合来解释,尤其朝廷下令死囚充军这事,就连平陵县县令都还没接到诏书,萧炎却前几天就说要出去“浪”了。

    “一回猜中,可以说瞎猫碰见死耗子,但是他已经说中两回了,而且他在狱中,和外界都没联系,这就很邪门了!”窦宪对面的窦宪的妹妹窦婵蹙着眉头接着说道,“难道他还真有先知先觉的能力?”

    “没听说啊,有这本事回当上门女婿?”窦宪摇摇头,想不通萧炎为何会预知为发生的事。

    “如果不是巧合的话,此子怕是不简单。”

    “这样的人,能为我所用,那就好了!”窦宪流露出贪婪的眼神,能够未卜先知,再加上他自己的杀伐果断,那重返庙堂还有何难!

    “倘若他不识相,不为我所用,哼,那就不介意他下去找他家人!”窦宪的手掌突然握成拳,恶狠狠的说道,全身散发出杀伐之气。

    “你不是托那县令去杀他么,怎么又让那个叫鲁恭的腐儒去为他申冤?”窦嘉疑惑的看着反复横跳的窦大公子。

    “那不是前几日朝廷流传说是要赦免死囚,我还不确定,正好有其他重要事找那蠢货,顺便让他提前把这小子解决了,免得夜长梦多!”

    “但是第二天我就后悔了,要是那小子真不知道是他家死因的话,那我们还是能用用的。”

    说起县令,窦宪颇为庆幸道,“还好那个蠢货县令闹出这么大动静,也幸好他太爱惜名声,不然就真可惜了!”

    “这会儿那蠢货和那个腐儒估计在来的路上了,待会就能决定那小子的死活了……”

    “大哥这是何意,刚还庆幸那小子没死,怎么这会儿又?”窦婵被窦宪说的云里雾里的,迷迷糊糊不知所云。

    “我托那鲁恭去狱中套话,如果那小子对我们毫无察觉,听说小叔叔愿意出力帮忙申冤,定会托鲁恭来求我们。”窦宪得意的说。

    “鲁恭这种老夫子,只知对错,吹捧几句就口无遮拦,套他的话很简单,看脸色就行了。”

    “哈哈,大侄子说的对!”安丰侯窦嘉自然认识鲁恭,知道鲁恭一撒谎脸就会变红。

    “那如果他知道是你所为呢,难不成把鲁先生和他一起灭口?”

    窦婵立马想到他哥的计划的漏洞,那岂不是鲁恭也就知道窦氏僭越之事了,以鲁恭那迂腐的执拗,怕是难以收场,那唯一的可能就是和那少年一起被灭口。

    “哈哈……我妹妹还真越来越聪慧了,待会县令和鲁先生到了,你可别说漏嘴了。”窦宪得意的仰天大笑,掌握别人的生死,那感觉还真是享受。

    只要挡住自己往上爬的人,管他是谁,都可杀!

    “嗯……我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窦婵思索一番,摇摇头说道,

    “他本是一蝼蚁,我们也不曾和他有一丝一毫的关系,大哥这突然决定拉拢他,是不是太抬举他了,也太唐突。”

    “以我们的身份,大可不必折腰去讨好他,否则太过的话弄巧成拙,倒是让人起了疑!”窦婵心细,想到了这一茬劝阻道。

    “这……妹妹说的很有道理!”窦宪细想之下,不禁点点头,“那依妹妹之见?”

    “不如别管他,让他去西域,受够苦头之后再抛出橄榄枝,他若接,就赏他一口饭,那最好不过了。”

    “若是不接,战场险恶,机会多多,咯咯咯……和咱们有关系么?”

    窦婵捂着嘴笑道,在她眼里,真想弄死萧炎那还不轻轻松松,但是能借刀杀人,那最好了,起码不脏自己的手。

    “嗯,婵儿说的有道理!”窦嘉听到眼睛一亮,看着眼前这个只有十三岁的侄女,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

    “谢小叔叔夸奖,那是哥哥教的好!”窦婵鼓起腮帮子骄傲的对窦宪仰仰头,露出花季少女该有的天真,可惜只是一瞬间。

    “哈哈……”窦宪不可置否,看着可爱的妹妹,仿佛看到自己飞黄腾达的那一天,仰头大笑。

    “只是为了小小贱民,如此大费周折,值得么?”窦嘉还是想不明白,“直接把他抓回来,不就得了?”

    “叔,咱要以德服人,越是有本事的,越要劳其筋骨,否则他可不会感谢咱们的好。是不,哥?”窦婵话音刚落,美眸一转,捂着嘴笑了。

    以德服人,终究比以拳服人好一些。

    ~~

    “报……平陵县县令大人携鲁仲康先生应邀前来拜访。”

    “咳咳,快快有请!”安丰侯窦嘉往正坐了坐。

    “下官拜见侯爷还有大公子,大小姐!”县令和鲁恭前后脚进了门,一阵寒暄之后,各自入座。

    一阵觥筹交错之后,话题扯到萧炎身上了,鲁恭一五一十的转述了萧炎的请求,并讲述了全过程。

    “可惜啊,可惜,才十六岁啊!怕是来不及咯!”几杯烧酒下肚,鲁恭提起萧炎感慨不已。

    “什么,做梦?萧相国托梦?”

    对于这个解释,安丰侯窦嘉是半信半疑,窦宪自然不信。

    对于鲁恭提及救萧炎之事,窦嘉不可置否。

    在窦宪的示意下,安丰侯窦嘉令人将那张绸缎书信交于县令和鲁恭浏览。

    “这是?”县令好奇的接过手帕,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这是今天早上刚从洛阳送来的。”窦宪饶有兴趣的看着县令,不知他知道这事后会有何反应。

    “嘶……这……”县令直接被震惊的无话可说,手里的酒都撒了。

    “哈哈……这是昨天的诏令,县令大人估计不日也就收到了。”窦宪哈哈一笑,接着说道。

    鲁恭不明白县令为何这么大反应,好奇的探头过去,顿时也石化了,伸着脖子喃喃道,“萧公子真是神人也,不愧是萧相国之后……”

    “哈哈,吉人有天相,还要我们救什么?”窦宪两手一摊,“我们窦家这个女婿可不是一般人,还望县令照顾周全。”

    “啊,这……”县令被窦宪整不会了,疑惑的看看窦嘉一会看看窦宪,一会又看看毫不知情的幕僚鲁恭。

    有些话并不适合在此间说。

    “咳咳,这事到此为止,天意难违……”窦宪不动声色的对着县令摇摇头。

    “这小子不简单,本官可要丢人咯,还真被他说中了,本官还得送他……”县令自然明白窦宪的意思,点头示意之后,扶额叫苦。

    “能梦中上通天意的人,怕是不简单,想必萧公子日后必有一番作为!”此间最开心的要数鲁恭了,只要萧炎不死,日后平反恢复清白,怎么也比死了之后烧柱香的好。

    “救,还是要救的,必须洗刷掉他身上的罪名!”执拗的鲁恭坚定的说道。

    “先生这是怀疑我断案的结果?”平陵县县令自然不乐意听这话,反问道。

    “这也怨不得大人您,证据是很确凿,带血的脚印,手印都是他留下的,刀也在他屋里……只是这过程……”鲁恭赶紧给县令解释道。

    “哈哈……不聊这事,大伙喝酒!”眼看这老腐儒较真起来,窦宪赶紧打了个哈哈,转移了话题。

    “当今天子真有好生之德,是天下之福,那些死囚有救了,哈哈……”鲁恭由衷的替那些死囚高兴,此刻他心情畅快,众目睽睽之下咕嘟咕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先生醉了!”县令看着脸颊通红的鲁恭微皱眉头,但也不好发作,只好出言提醒道。

    鲁恭虽然没有出仕,但是他的名声早已传遍关中之地,找他求学之人络绎不绝,县令也是多次邀请才请来给他当幕僚的。

    这刚来一个月就给人家甩脸色似乎还太早。

    “哈哈,素闻先生着重以道德风尚感化人,不依靠刑罚命令惩治人,今日得见,令人佩服!”窦宪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有些癫狂的鲁恭,举起酒杯说道,“给先生满上,我敬先生一杯!”

    “哈哈,好,今日我高兴,就与诸位痛饮几杯!干!”鲁恭毫不犹豫的将刚满上的酒杯一饮而空。

    “老夫素来只钻研学文,向来不饮酒,今日为了萧公子破了戒,哈哈,爽快!”鲁恭抢过侍从手中的酒坛子,洒了大半,亲自满上,又一饮而尽。

    “他说的对,纵然老夫满腹经纶,不能用于治民,安民,那也只是白搭,可怜老夫活了四十岁才明白……老夫,我要出仕!”

    “砰!”鲁恭喝的急,醉意涌上心头,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了。

    殊不知他在鬼门关已经走了一遭。

    “快,扶先生下去休息!”窦宪最先反应过来,命令下人扶鲁恭下去休息。

    “哈哈,恭喜咱们平陵又要出一位国之柱石了!”窦嘉从震惊中醒来,率先举杯,没了书呆子鲁恭,剩下的都是自己人了。

    这一年,鲁恭已经41岁了,按东汉平均年龄,他还能活八年。

    以他的名气,出个仕还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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