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山吃山,所以这座村子里的百姓都是依靠狩猎为生,有时也能够采到一些昆仑山里的天材地宝,拿到城里售卖,往往都比打猎来钱容易。

    黄昏时分,村口出现了两个身穿羊皮裘的年轻汉子,两人皆身负大弓,体态雄健,其中一人的肩膀上扛着两只死去的野兽,另一人则是拄着一根铁叉,走路一瘸一拐,看样子是腿部受了伤。

    肩头扛猎物的汉子虽然收获颇丰,却并未有多开心,看了眼身旁拄着铁叉的汉子,说道:“哥,你没事吧?我都说了可以先把猎物藏起来背你家,你非不听,看看你,现在都越走越慢了。”

    腿部受伤的大汉脸色有些难看,他挤出一丝笑容,“行啦,别啰嗦啦,这不都到家了么,要是今天不带来,明天说不定就没了,即便不被人发现,也是逃不过山里那些畜生的鼻子。”

    说话的两人,正是村里首富杨柏山的两个儿子,长子杨白峰与次子杨青松,兄弟二人今日进山打猎,斩获了两只罕见的猎物,不过老大杨白峰却被其中一头野兽咬伤了腿,可他仍然坚持自己走村子。此刻,不知为何,那只受了伤的腿肿的愈发的厉害,每迈出一步,都能感觉到一股钻心之痛,就好像是腿部都被定入钉子一样痛入骨髓,又走了许久,当他望见自家房屋之时,才松了一口气,但却眼前一黑倒在了雪地里。

    杨青松见哥哥跌倒,脸色一变,赶忙丢掉了肩上的猎物,一把上前扶起哥哥,大声呼喊了几声,见哥哥依旧不省人事,急忙一把将他抱起往家里狂奔而去,嘴里还大声喊道:“爹,爹大哥出事了”

    杨老汉这会儿正在屋里优哉游哉地就着一锅兔肉浅斟慢饮,猛然听到儿子的呼喊声,手中酒杯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不过他此刻也顾不得捡起,腾地起身跑出屋外,就见到惊慌失措的小儿子背着不知死活的大儿子跑了来,他瞬间心往下沉,问道:“老大这是咋啦?”

    “今天在山上,大哥不小心被一头畜生给咬伤了腿,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昏死过去了。”杨老汉的小儿子杨青松心中一急,连说话都带哭腔。

    杨老汉一听这话,心中稍定,吩咐道:“快,快把你哥背进屋,再赶紧去村头请胡郎中过来。”

    杨青松这才如梦方醒,几步窜进了哥哥的房间,将他放在床榻上,然后一溜烟地就往村口跑去。杨老汉看着躺在床上的儿子,心中焦急不已,可无论他怎么呼喊儿子就是没有任何反应,伸手探其鼻息,好在尚有呼吸,可饶是如此也让杨老汉万分担心。

    不多时,他的小儿子就请来了村子里唯一的那位胡郎中,两人走进屋后,杨青松将肩上扛的事物往地上一扔,对老爹和胡郎中说道:“就是这头畜生咬的我哥哥。”说罢,还用脚踢了踢其中一头野兽的尸体。

    只见那头畜生体型如狮虎,浑身红色鬃毛,尖嘴獠牙头生犄角,正是大雪山上独有的红毛毒狼。

    胡郎中面露惊讶,道:“这种毒狼一般极为少见,只在雪山深处才有,据说是因为喜食昆仑山上的毒物,所以口齿含有剧毒,你们俩怎么会遇上这东西?”

    杨老汉面如死灰,他虽然是第一次见到这东西,可也曾听先辈们说起过昆仑山里有各种外界没有的凶猛野兽,这红毛毒狼正是其中之一,若被其咬上一口,多半性命难保。想到这里他不禁老泪纵横,“老胡,你可得想法子救救我儿子啊!他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可教我怎么活啊?”

    胡郎中走到床榻旁放下药箱,叹道:“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父子二人闻言如遭雷击,杨老汉颤声问道:“老胡,你说实话,你有几分把握能救白峰性命啊?”

    胡姓老郎中用剪刀剪开了杨白峰腿上缠着的布条,开始动手清理伤口,伤口触目惊心,血流不止,流出来的血微微泛着黑色,腥臭无比。他头也不抬地说道:“顶多两分把握,再多就没有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毒狼的厉害,十多年前村里的王大壮不也是被这红毛畜生给咬了几口,最后不治身亡了么”

    说到这里,胡郎中似乎意识到自己不该在此刻说这样的话,于是转而说道:“你们俩先出去,别在这里妨碍我做事。”

    只不过他后面的话杨老汉压根都没听进去,忽然眼前一黑就朝地上直挺挺倒了下去。还好他的小儿子眼疾手快,一把抱住了老爹,大声呼喊起来。

    吓得胡郎中又赶紧停下手中活计,跑过来翻了翻杨老汉的眼皮,见他只是急火攻心并无大碍,这才吩咐杨青松将他送到房间里休息。

    杨青松也知道自己帮不上忙,就抱起了昏过去的父亲往屋外走去,不料尚未跨出门槛,就看到两男两女一行四人朝房门这边走了过来。他先是愣了一下,继而就见四人中一个身穿紫裘的年轻人开口问道:“杨老伯怎么了?”

    四人正是被喧哗声惊扰的秦轩、西门非龙以及木有枝白鹭两女,秦轩说罢不待杨青松答,便走上前来搭上了杨老汉的右手脉搏。

    杨青松后退两步,惊问道:“你们是谁?怎么会在我家里?”

    秦轩已经猜到这人可能就是杨老汉的儿子了,他笑了笑,说道:“我们是过路的,村子里也没有客栈,所以就借宿在你家里了。杨老伯没什么事,像是急火攻心,你先把他放下来。”

    杨青松见这年轻人不像说谎,而且语气真诚客气,就依言将父亲放在了一张椅子上。

    秦轩走上前来,在杨老汉的胸口看似随意地推拿了几下,片刻之后,杨老汉便悠悠转醒,他刚一醒来,就大声问道:“白峰他没事吧?”

    “杨老伯,您这是怎么啦?”

    杨老汉一见是今天入住在自己家里的客人,他冷静了几分,但也没有说话,而是走到床边看着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儿子,泪流不止,但他也不敢再发出任何声音,生怕惊扰了忙碌中的胡郎中。

    秦轩的目光突然扫到了房间一角的那两头面目狰狞的野兽,他皱了皱眉头,然后来到杨老汉的身旁,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杨白峰和正在施救的胡郎中,他说道:“看来他是中毒了,而且还不轻,你只处理伤口不想办法解毒有什么用?”

    胡郎中闻言抬起头瞅了秦轩一眼,见他不过是个弱冠少年,也就没搭理他。一旁的杨青峰突然开口问道:“这位兄弟,难道你有解毒的办法?”

    方才他随意搭上父亲的脉搏,就断定他是急火攻心,又轻描淡写将其唤醒,这让杨青峰觉得眼前这年轻人可能是个懂医术的人。

    秦轩道:“有。”

    这个字说的并不大,可听在杨老汉的耳朵里却宛如炸雷,他猛然从失落中惊醒,激动地说道:“你能救我儿子?”

    秦轩点了点头,“不过需要借用这位大夫的针灸用一下才行,还要准备一盆热水和两条棉布手帕。”

    胡郎中一听这话,顿时翻了个白眼,有些不屑地说道:“黄口小儿,老夫长这么大还没听说过针灸能解毒的。”

    “呵呵,你没见过不代表没有,现在施救还来得及,若再晚了,等毒入五脏六腑,那可就真没救了。”秦轩自幼跟老爹秦芝冠修习医术,虽然看似不甚用心,但实则得其真传,此类毒物咬伤的症状,也难不倒他。

    杨老汉闻言心中有了计较,说道:“老胡,既然你没有办法,那就让这位小哥试试吧!”说完又赶紧吩咐小儿子去准备热水和棉布帕子。

    其实杨柏山今日第一眼见到秦轩等人之时,就觉察到这一行人的不同寻常,当下也是死马当活马医,反正他对知根知底的胡郎中根本没有一点信心,还不如把希望放在这个不知底细却胸有成竹的年轻人身上。

    胡郎中冷哼了一声,也没再多言,反正他自知多半医不好,杨白峰要是在自己手里有个三长两短,反倒惹得一身骚,既然这个年轻人想背锅,他何乐而不为呢?于是乖乖拿出了药箱里的一卷针灸,递给了秦轩。

    秦轩道:“你们都先出去吧,一个时辰后再进来。”

    众人闻言都走了出去,只有胡郎中被秦轩留了下来,兀自坐在那里,一脸看热闹的表情。

    秦轩关上了房门,褪去了杨白峰的衣服,左手伸出二指,点向他周身几处穴道,右手捏住金针,刺向他身体的各处脉络。

    一切看似荒诞无稽,其实却有迹可循,与平时常见的那种慢条斯理小心谨慎的下针方法不同,秦轩此时所使出的针法乃是一种极为罕见的金针刺穴法,每一针落下,都如蜻蜓点水般浅尝辄止,在不伤及杨白峰身体的情况下,却能牵引他血脉流向,使其体内有毒的血液从针孔涌出。

    杨白峰此刻身前九处重要窍穴的针孔之处,黑血喷洒而出,如同细小的喷泉一般,看得一旁的胡郎中目瞪口呆。

    待黑血变红之后,秦轩伸指再点,九处喷洒的血液相继停住,但杨白峰也彻底变成了一个血人,秦轩吩咐道:“快将他身上的血迹擦干净。”

    胡郎中闻言,如梦方醒,立刻拿出热水盆中的帕子替杨白峰擦去血渍,对秦轩已然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心甘情愿替他打下手。

    两人忙活完以后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此时的杨白峰脸色明显好转了许多,看的胡郎中啧啧称奇,秦轩也没有想到事情进展的如此顺利,他说道:“如果现在有人参汤给他补一补,想必会更快醒来。”

    胡郎中一听,说道:“这个想必他们家有,住在大雪山脚下,最不缺的就是这个。”

    说完就径直推开了房门,语气欣喜道:“老杨头,快准备参汤,白峰有救了。”

    等杨老汉准备好了参汤,他的大儿子也已然转醒,除了身体虚弱,这条命算是保住了,秦轩又开了清楚淤毒的方子,并且叮嘱了各项事宜,一直忙活了一个多时辰,让杨老汉一家都感激涕零。

    白鹭木有枝两女和西门非龙一直都在默默旁观,都对秦轩有了新的认知,木有枝打趣道:“哟,武功不咋地,想不到治病救人还挺在行么?”

    秦轩笑了笑,反问道:“你是第一天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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