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太看轻敏妃,也太高看自己了,昨晚不过是借常嫔的位份和家族势力才让敏妃忌惮,可如今敏妃让她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根本没有常嫔那样的实力,也根本不配与敏妃争论。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所有的计谋就都如水中捞月,只会令人贻笑大方。
方才被掌掴时,她根本想不出任何开脱的方法,那些计谋就算用了,也是逃不过敏妃强硬的责罚的。
菱巧看着人心疼不已,颤音说道:“小主万不可伤心太过,秋日里迎风吹着,怕会留下病根,奴婢回去帮您用鸡蛋滚一滚,脸就不肿了。”
林清萸闭目无言。
长街上有人被敏妃责罚的事很快传开,待殊香将此事告知皇后时,林清萸已跪了足足一个时辰了。
皇后坐在大红酸枝木椅上,仔细择着百合干片,慢条斯理地问:“敏妃为何这般惩罚林常在?”
“听说是林常在出言不逊,冲撞了敏妃,可奴婢却是不信呢。”殊香这般回着。
“林常在一向循规蹈矩,怎么会言语犯上,多半是敏妃自己肚量太小了。”皇后思量片刻,才道:“罢了,本宫也不好不给敏妃面子,再过一个时辰去让林常在回宫吧。”
“是,不过这件事可要告诉皇上呢?”
皇后朝黄帐落下的里屋看了看,轻轻摇头道:“沐答应的事皇上刚处理,如今正在午睡,待会还要处理政事,这等小事还是不要叨扰皇上了。”
与此同时,馥景轩中,常绣茹与慕娉婷对坐,氛围稍显凝重。
“清萸当真这般说的?她为何要帮沐答应呢,这对她并无好处。”慕娉婷话语中充满质疑。
“姐姐若是不信,大可以问问双儿,昨夜清萸她都跟太后娘娘说了些什么。”常绣茹有些无奈地说着,给双儿使了个眼色。
双儿上前道:“我们小主说的千真万确,要不是林常在说沐答应身为皇上嫔妃,此事应再缓和等皇上发落,又怎么会让太医诊出喜脉,如今安让无恙地住在宫里呢?”
“是啊姐姐,皇上极重皇嗣,如今一听沐答应有孕也不惩处,只是禁足在宫中养胎,吉嫔等一干事还要缓和再查,要是一开始就送沐答应去掖庭严查严盘,那个贱婢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还活的了吗?”常绣茹话语间颇具怨气。
慕娉婷波澜不惊道:“皇上以皇嗣为重,并没有说不惩处沐答应,而且让人再细查细验只是为了证实沐答应所做之事是否属实,我相信等沐答应龙胎落地,事情就会有结果的。”
常绣茹依旧循循善诱道:“可是姐姐,清萸她行事的确奇怪,沐答应可是毒害吉嫔后又设计放猫伤姐姐之人,如此心狠手辣之人,其子也是断不能留,妹妹大胆猜想,清萸或许和沐答应暗中勾结。”她挖着其中的漏洞,试图让慕娉婷对林清萸有所怀疑,以此制成隔阂。
慕娉婷非但未认同,反而叫画月到瑶华阁问问清楚,询问林清萸是否做过。
见计划落空,常绣茹有些不忿。
凭什么那个卑贱之人能得慕姐姐如此信任?!
正此时,一名宫女慌慌张张地进来道:“小主,听说敏妃娘娘在长街掌掴了林常在,还罚跪四个时辰。”
慕娉婷焦急起身:“有这种事?皇后娘娘知道了没有?”
“已经有宫人去凤仪宫禀告皇后娘娘了。”那么宫女怯怯地回着。
常绣茹毫不在意地轻轻一笑,宽心道:“姐姐,我看你也不用去看了,皇后娘娘知道敏妃娇纵,此番只是抒发怨气,你若不去求情过不了多久就会出言停了清萸的跪责的,若去了,说不定非但会加重责罚,还会祸延己身呢。”
“可清萸是我们的妹妹,我总不能看她出事却坐视不理吧?!我得去看看。”说着,慕娉婷就要动身,吩咐画月拿上活络的药酒和驻颜膏。
常绣茹不想两人再多联系,立马搬出中秋夜宴后的事提醒慕娉婷。
“姐姐别忘了,当日中秋夜宴后姐姐帮她挡住野猫攻击,你的手臂被秽物感染,致使你昏迷多日高烧不退,伤口红肿流脓迟迟不见好!幸亏李太医医术高明清好创口,这才痊愈,但这块疤总是免不了要落下的,姐姐如此为她,可她来看过姐姐一面没有?!”
她说的言辞振振,话外之意就是不想慕娉婷再吃亏,再去帮林清萸这个不知恩图报之人,她觉得要多谢敏妃路上耽搁了林清萸,这才让她有足够的时间说林清萸的坏话。
慕娉婷听人这般说,也的确有些在意地低头看了一眼手臂上的疤痕,但她还是道:“话不能这样说,清萸那日也被磕伤头部,太医说不宜走动,这话还是你跟我说的不是吗?”
该死,自己当初何苦要帮林清萸说那些话,现在真是肠子都悔青了。
常绣茹见劝不住人,眼光一闪,又心生一计道:“姐姐别去了,就算你现在去也不能立刻给清萸上药吧?不如这样,我让双儿带着我们姐妹二人的意思到皇后娘娘宫里求情,之后再把这些东西一并送到瑶华阁,如何?”
双儿立刻道:“是啊瑾贵人,秋日里风大,您的伤口是不能见风的,这些事让奴婢代劳吧。”
慕娉婷见此,也不再多言。
画月将备好的几瓶药递给人:“那你带上这些药去吧。”
常绣茹咳了一声,又嘱咐道:“清萸妹妹如今身为常在,宫里一切东西不比姐姐和我,这些药你可得原原本本地交到林常在手上,好好地转告本宫和慕姐姐的心意,懂了吗?”
双儿低眉顺眼,嘴角却勾起一丝恶意:“小主尽可放心,奴婢一定如实转达。”
长街路上,殊香领命而来。
远远地瞧见跪在地上的林清萸,早已失了往日熠熠夺目,谦顺可人的模样,反而落魄如此,不免上前放柔声音道:
“林常在,皇后娘娘知道这件事与您无关,您实在受苦了,快回宫去吧。”
地上的人有气无力地道:“嫔妾…多谢皇后娘娘。”接着身形一晃,有些吃力地咬着牙,被沫儿和菱巧两人各搀扶着,才勉强站起身来。
两颊早已结出血痂,疼痛依然,只是被秋风吹的有些麻木,像一块发硬的冷石。
她艰难地走在宫路上,一步一晃。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