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的界河城安静异常,入虚学堂宿舍里的瘦小男孩没有睡着,他不知道求昂哥哥此刻冰冷的躺在城主府里。
男孩已经被安置妥当,而且明天要开始上第一节课。
天色微亮时,界河学堂的一件教房已经开始授课。
老师背负双手来回踱步,对台下学生讲道:“不管之前你们如何认知,这次我从最基本的入虚原理给你们讲清楚。”
“虚者与刍民本质区别在于操纵能量的多少,刍民只能转化食物为体力使用。”
“元者却可以靠肺呼吸、甚至肤孔吸收,将大气中的元气融入血脉五脏,瞬间转化为元力能量使用。”
台下学生都听得尤为认真,老师满意的提问:“根据元者转化元力的实力,一般可分为不同的境界,大家知道有哪些吗?”
全部学生都举手说“入虚”、“显虚”、“虚士”,最后只有瘦小男孩举手答道“还有虚将!”
老师停下踱步,赞许了一眼瘦小男孩,又开始讲解复杂原理。从学堂外也能听到课堂的热烈气氛……
此时在不远处的界河大道上,一队浩荡的华贵车队停在一处驿站外,所有仆从、护卫人员都在固定岗位上等候主子的命令。
五辆华车中第二辆尤其宽大华贵,车内穿着黄绸衣的林元祖,亲自给坐在榻上的七皇子讲课,也是讲的入虚原理。
若有人看到此幕定会大惊,朱宇大国的国主,勤政爱民的林元祖,怎会在这汇疆小驿站出现。
七皇子林之冲低头拱手过鼻行礼,也挡住了失望脸色,“可是父皇,这些老师都讲过了,我还知道,传说有更高的直士境,只是想象不到直士强者有何种风采。”
“你那老师不过虚士境,能教你的自然不多。”近日一直愁容的林元祖,难得显出一抹自信笑容,“我朱宇大国直士镜强者不在少数,你见过的就不止一二。”
见皇子并不意外,继续讲道:“元气修炼的最高境界乃是真境,与虚境有质的不同。到这个境界不仅可以在体内运转元流,还可以元力出体、以元御物、注元入器,实现各种玄妙能力。”
皇子惊的目瞪口呆,从未听老师讲过元力出体。
“真即直八,因为真境分八类,其中五类就是直士境。分别为风系善速,木系善复,火系灼,岩系坚,金系利!”
林元祖讲完也不解释,起身向外。自有宫女从外面掀开帘幕、披上锦袍,仆从侍卫马上忙碌起来。
走进驿站的路上,林元祖想到,资质最好的七皇子憧憬的境界,自己在十多年前就已进入了,不禁升起一股自豪感。
苦笑从不畏战的自己,什么时候开始这般窝囊,为些无名宵小的侵扰担忧。
若对方真是名大直士,那大战一场也快哉。
林元祖走入已清空的大厅,只有十六名带刀侍卫夹道两排如钉在地上,前面是上二楼的楼梯。
林元祖扫了一眼楼梯,并未上去,突然说道:“来酒!”
宫女应是,马上搬来桌椅摆在厅内,酒也斟入杯中。
坐下喝了一杯,酒喝完时,林元祖的气质也变得不一样。微胖半老的身躯,却散发出仿若山岳一样的压迫感。
所有侍卫不明原因,但也立刻手按刀柄紧张四顾。
林元祖的声音也似变得沉重:“给你一个选择,交代清楚!我让你回去告诉你主子,最近我有要客招待,不要打扰。”
林元祖似在自语,也未给出第二选择,好不霸道。
但马上,从林元祖扫过一眼的楼梯底部,竟显出一个黑色人影。他落到地面没有一点声音,走到林元祖身前也没有一点声音。
竟是名隐藏许久的刺客,黑衣人摘下面巾漏出一张边疆老者面容,俯身半跪,好似是听到命令的仆从,没有半分犹豫。
所有侍卫都冷汗浸身但仍一动不动,他们丝毫不怕王上受伤,只怕未提前发现这个刺客,将会受到怎样的惩罚。
林元祖只扫了一眼跪地的老者,又喝了一杯酒,“说吧!”
老者没有一丝犹豫,像是提前记好台词一样,“谢王上,在下是边境蜈脊山江家家主,江亡回!未受他人指示,只为一些亡魂来向王上要个公道!”
林元祖这才正眼看向须发半白、应比自己大一轮的老者,“你就是那个声称为复仇永不回乡,才改名的江家人?亡回,边境未见你动手,这不也回来了。”
林元祖又举起一碗,微抬下巴向桌前示意,宫女马上又摆上一碗酒
老者连忙起身坐于对面,端起酒,惭愧到:“在下自觉毫无机会,才在此伏击。方觉可笑,其实哪里都没机会,王上真乃枭雄!”
林元祖微摇头,“目光短浅,史上也就枯荣霸王堪称枭雄!受其伟业余荫方有现世太平,你却为蜈脊山这点陈芝麻烂事折腾。”
老者略一沉默,随林元祖饮一口酒,竟极浓烈,“在尸海骨山上建立的世界怎可太平?而在下认为王上治国从未滥杀,此乃正道!”
“但我也必须向朱国林家复仇,留下我江家部落在蜈脊山的痕迹。”
林元祖自嘲:“你怎知我未滥杀?你在此之举算不得为亲复仇。却有贵客追我千里,料是来真正复仇的。”
老者放下酒碗未在言语。林元祖亦放下碗,“我说过给你离开机会,若你不再扰我朱国国民,再给你一击机会。”
能接近林元祖施展全力一击的机会怕是只此一次,而且是毫无风险不设防的机会,老者没理由放过。
一瞬间,卑微的老者变回了强悍的江亡回,他猛的站起才看出身材的高大。体内奔腾的元流运转,引起周身的空气也变得扭曲。
林元祖似是还未反应过来。
半桌之隔,气势已然达到的江亡回,直接整个身躯瞬间倾斜倒向了林元祖,右手挥向其脖动脉。
江亡回的脚未移动,只将全身的重量和元力都集中在这恐怖一击,而他右手正紧握一把乌黑的苗刀。
刀已至却不见林元祖任何反应,十六名显虚境侍卫竟都未看清这一击,一个念头升起:难道王上要人头落地!
十六道身影如脱兔奔向前方,但都明白为时已晚。
再如何修炼的肉身都不可能防住刀剑,江亡回明白林元祖的脖子不行,自己的身体更不可能。但他没有躲避这十六把刀,反而更加拼命地劈砍。
然而江亡回并没有刀入肉骨的手感,反而像砍到了一丛钢针!
然后他看清楚,明明暴露无遮的脖子,却被锦袍围脖上的软毛挡住了。本应柔软的兽毛却像钢针一样竖立成一道防御,坚硬的挡住了刀锋。
活了一甲子的生死经验并未让他迟疑,他能砍断钢针。所以也砍断了围脖软毛,刀锋也终于触到了脖子上。
但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沿着刀锋反击了回来。
苗刀碎裂,江亡回也倒飞回去,刚扑过来的侍卫们也险躲开飞射出的碎刀片。
一名侍卫推接住飞来的老者,他虽还未缓过神,但知道王上安全,不可造次。
老者左手扶住下垂的右臂勉强站稳,虽血流不止,但好似忘记了疼痛,还在回味方才的震撼。
他已是虚士境高手,却没想到这一击反而废了一柄好刀、一条右臂。
“我知道王上很高,但终究想不到高处的风景是这样。告辞!”江亡回声音微颤,说罢朝驿站外缓步走去。
风暴中心的林元祖却都未动过。酒已喝够,并未再理会一切,开始由楼梯上去。
黑衣老者走出驿站外,右手不再滴血,步子也加快。经过豪华的马车队伍,向东边走去。
站在驿站窗口偷看到方才一幕的七皇子,又一次目瞪口呆。直到那黑色背影远到看不见时,才喃喃自语。
“注元入布帛竟能抵御刀剑,难道父皇就是传说中的大直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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