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争执,早就吸引了院子当中,一帮小萝卜头的注意。
大兔和二兔,在和李平做邻居的这几年,经常给他跑腿儿,东市,西市都去过好几次。算的上是见过大世面。
因此,不怎么在意。
但是跟着巢元方一起来的弟子,就有些好奇了。
他年纪轻轻,就背了好几本医术,柜子里的药材,也认识了许多,算的上是十分的有灵气。
颇受巢元方喜爱,因此,不管走到哪里,都会带着他,让他多多接触医案,为以后学习打基础。
在他的印象中,师傅是德高望重之人,走到哪里,都会受人尊重。
就算是有些为难,那也不过是皱皱眉头而已。
哪里像现在,暴跳如雷,坐立不安。
因此,小小的人,早就偷偷的靠近了两人,一双耳朵也支棱了起来,一句都不放过,一脸好奇的偷听。
等听到师傅说是“不行”,真个人都不好了。
师傅在他眼中,从来都是无所不能,哪里会有什么不行?
因此,听到师傅这么说,小脸一急,连忙背着药箱,跑到巢老头的脚下,仰起了小脸,一脸焦急的问道。
“什么不行?”
“怎么会不行呢?”
“还有师傅治不了的病不成?”
“师傅你好好想想呀,你一定行呀!”
看到连自家的小徒弟,都给自己打气,旁边的李平却一动不动,不由的让巢元方更加的生气。
这不但是个鲁莽的混蛋,还是冷血心脏的混蛋。
竟然这么对一个老人家!
巢元方吹胡子瞪眼的瞪了李平一眼之后,这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倍感无奈的说道。
“唉,有些事儿,不行就是不行。”
“几年前的战乱,就是这长安城中,都不得安生。”
“虽然说太医署没有经历太大的战火,但是战后的伤兵,还是有不少人,都送到了哪里。”
“你要知道,谁都有软肋。”
“那些大头兵,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结下的情谊,非同寻常。”
“就算是有些人被砍的七零八落,都有人拿着刀,非要让治好他。”
“死人,当然没办法。”
“但是,伤的太重,最后活下来的,倒是有几个。”
“这其中,就有肚子被破开,肠子被割断的人。”
“当初抱着死活拼一把的心态,给断了的肠子缝上,谁曾料到,这人居然活了下来。”
“这也让我练了一手,缝肠子的手艺。”
说到这里,巢元方再次瞪了一眼李平一眼,这才继续说道。
“若是吃金丹的人,身强力壮,我还能剖开他的肚子,将肚子里的金丹取出来。”
“可如今刘氏,身体虚弱。”
“挨上一刀,怕是就死一生。”
“难,难,难!”
“罢了,没办法了,再拼一次了。”
“幺郎,拿我刀来!”
看着巢元方,从药箱里面拿出了刀,李平一脸的懵逼。
我不过是想糊弄你而已,你到时拿出了刀来。
这是想给我一刀吗?
再看着老头往屋里冲的气势,绝对不是开玩笑。
一脸懵逼的李平,连忙回过神来,一把打掉了巢元方手中的匕首,随势一脚,踢到刀柄之上。
“砰!”一声。
将刀钉在了屋檐下的椽子之上。
这才挡在了堂屋的大门口,拦住了巢元方,压低了声音,愤怒的问道。
“老头,你这又是哭,又是笑,又是刀的,到底想干嘛?”
巢元方也不甘示弱。
丝毫没有把李平砂锅大的拳头,放在眼里。依旧吹胡子瞪眼的说道。
“我干什么?”
“我当是拿刀,剖开病人的肚子,把你喂下去的金丹,给取出来。”
“金石之丹,难以克化。”
“若是早点取的话,还可能保住病人性命。”
“可一旦等它消化了,神仙难救。”
说着,抬手一指,还在椽子上颤抖的匕首,声色俱厉的说道。
“现在,赶紧给刀取下来。”
“还有,给我让开。”
巢元方的一番话,说的李平头皮一阵发麻。
我不过是随口糊弄你而已,你这就想要做手术?
他妈的也不看看现在是设么条件?
既没有无菌环境,也没有消毒的器械,更没有抗菌的药物。
麻醉就更不用说了。
你这就像给病人动刀?
你以为你是上帝呢?
就算你瞎猫碰着死耗子,曾经治好过几个,那你也不想想他们是什么身份?
战场上百战余生的厮杀汉,和体弱多病,弱不禁风的久病之人,能是一个体质吗?
这根本就是杀人。
就算这是自己酿成的苦果,但是绝对不能让任何人去喝。
当下,李平坚定的摇了摇头,斩钉截铁的说道。
“什么金石之丹,什么岐晖子,我不知道,也没见过。”
“我给母亲吃的是仙丹,和你想的完全不同。”
“所以,既不用你开刀,也不用你开药。”
“还有,我这里没有用到你的地方了,你可以走了。”
“走?”
“呸!”
巢元方无论是怎么使劲的推,挡在门口的李平,都是纹丝不动。
反倒是把自己累个够呛。
歇了一会儿,喘了口气儿之后,这才气咻咻的说道。
“若是其他情况,碰到你这种不知好歹的混球,我转身就走。”
“就算是皇……黄参军和齐国公,也休想拦住我。”
“老朽我一个快要进土的棺材瓤子,都这一大把的年纪了,你以为我还会怕谁?”
“老夫这一生,最恨的,就是烧火炼丹的道人。还有,你这种不知好歹,没有脑子的混账。”
“有病吃药就好,为什么要吃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从前隋开始,教授医术好多年,现在,太医署连祝由术都少见了,居然在这里还碰到烧火炼丹的!”
“今天,我不把这个害人精的源头砸了,在这长安城中,不知道又要害多少人的性命。”
“不知道,又有多少医生,因为这种祸害丧命!”
“老夫就在这里,来来来,你这混账,有本事给我打死。”
“把老朽的尸体,抬出你家大门去。”
“否则,你必须得给我交代出一个源头来!”
“说,不是岐晖子,究竟是谁练的丹?”
妈的,又一头倔驴。
这是广西白云山制药厂职工炼的丹,有种你穿越一千年后,举个牌子,去药厂门口抗议去,在这里为难我干啥?
这黄参军和长孙无忌,不光是带来了好处。
这麻烦也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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