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翠虽然平日里住在这里,但穿用都是韩大姐付的,今早就是赶在上班之前给小翠送的衣服和洗漱用品。
当小翠和大凤嘻嘻哈哈的回到房间,看见她妈正等在书桌旁的椅子上,脸色不是太好。
“妈,你不急着上班吗?”
“晚不了,你出来,我有话要说。”
母女两个来到院子的芙蓉树下面,韩大姐坐在石凳上,看着一言不发的小翠,真是恨铁不成钢:“把心思用在学习上,不要想些有的没的。你看大凤,门门课优秀,考一中绝对没问题;再看看你,哪科都比不上她,来年中考你准备做大凤的陪考吗?”
小翠顿时小脸通红,怼道:“你光说我,你做到了吗?二凤成绩不好,舅妈从来不责备,她说每个人的天资不同,学习不好不代表不优秀,或许换个地方,她照样能发光发热。为什么在你的眼里,我比不过大凤,我就一无是处了呢?”
韩大姐被小翠一顿抢白,着急了起来:“不要曲解我的意思,我是这个意思吗?既然知道自己的不足,就应该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学习上,而不是去早恋!”
“在这个问题上你没有资格教训我,至少我现在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而不是像你一样,为了所谓的“爱情”,搭上自己不说,还生下一个浑身污垢的我!”
”啪”韩大姐的一记耳光打在小翠脸上,整个人也如虚脱了一般,几乎站立不稳。
“那是我这辈子的痛!我苦了这么多年,没想到有一天会被亲生女儿挖苦。是,你说的没错,我没有资格说你,浑身污垢的人是我。我当时就应该死了,哪还有脸活着,死了就没有你了,你是不是就满意了?”
小翠依然倔强的瞪视着韩大姐:“这些话你不用对着我说,你受再多的苦也不是我造成的,我所有的苦却是你和那个人渣造成的。你生了我却没有认真呵护我,要不是我舅妈把我从医院带走,我坟头上的草都长三米高了。护崽是本能,你连本能都没有!”
这是小翠第一次提及往事,韩大姐万万没有想到,六年过去了,曾经的桩桩件件小翠一点也没忘记。过往,在小翠那里成了过不去的坎。
韩大姐呜呜呜的哭,小翠冷眼旁观,没有道一个字的歉,没有安慰一句,然后转身离开。
有人拍了拍韩大姐的肩膀,原来是林溪。
“弟妹,是你啊。”韩大姐偏过头去,不好意思的擦了擦红肿的眼睛。
“小翠才十六岁,正是叛逆期,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你不会记恨她吧?”
“我自己的闺女,哪有什么记恨的?要恨也要恨我自己,糊里糊涂给了她这么一个身份,在孩子最需要我保护的时候,我不仅袖手旁观,还火上浇油。她怨我恨我,不冤!”
“过几天就好了,小翠其实很懂事,她顶撞了你,又偷偷跑过去找我,要我过来看看,就是怕你想不开,小翠只有一个妈。”
韩大姐不好意思的笑了,被小翠戳心窝子的时侯,她是不想活了,灌上一瓶敌敌畏一了百了。可是听弟妹这么一说,小翠怨归怨还是需要她的,至于娘俩个的交流障碍,韩大姐开始看书读文章了,学习母女的相处之道。
星期天很快就到了,何明远背着书包,带着录取通知书和成绩单,和韩卫国一起回一趟老家。
大凤和小翠同行,姐妹俩手上拎着的是林溪给准备的点心和酒,祭奠祭奠何明远的父母。
这是距离离县县城百里开外的地方,大山环绕,相当贫瘠。据说五年之内村里只娶了两个媳妇,一个是换亲,另一个是本村的寡妇。贫穷之至可见一斑。
韩卫国刚在路边上停好车,就有几个蹲墙角的人凑了过来,隔着车窗往里面打量。因为看不清,有人竟然吐了一口唾沫,然后用袖子来回蹭了两下。
“喂,你们怎么这样?脏不脏啊?”小翠推开车门走了下来,有些人太恶心人了。
“是够脏的,让我这么一擦,亮堂了不少。”
这个五十多岁的老男人一口大黄牙,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小翠,当看见随后走下来的何明远,差点吓死过去:“何家的娃,不是死了吗?”
何明远走到他跟前,说道:“梁老二,你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大白天能遇上鬼?”
另外几个人赶紧跑过来看,虽说何明远高了健壮了,五官上还是有当初的影子的。
“真是何家那小子,现在是有出息了,小车都开上了,是不是给人家当儿子啊?”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大凤拎着手袋随后走了过来,难得挤出几丝笑容:“我爸虽说已经有两个儿子了,要是有人愿意给他当儿子也可以,但是你这副尊容,我爸绝对看不上,太恶心人了……”
说完这些,几个人不再搭理,顺着小路就想上山。从后面忽然跑过来一群人,三男三女,为首的是个老婆子,冲着何明远就哭上了:“大孙子诶,你可回来了,都长这么高了,还这么出息,你爸要是活着,他不得高兴死?可怜他福薄命薄,呜呜呜……”
“奶,你别哭了,没了我爸,你还有二叔三叔四叔。你不老是说嘛,我们一家都是丧门星,我是克父克母的不详之人,没人克了还要克你们。”
何明远的奶奶叔叔没有好的,从十二三岁何明远就在外面捡垃圾,就可以看出来了,但凡有一个好的,但凡有一个人肯伸出手帮帮他,他何至于流落街头?
到了今天,又来充什么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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