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深坐在饭桌边，一边吃着林香莲送来的米粥，一边琢磨着。
她应该没有看到那张照片吧……那照片盖在毛毯的下面……
可是，她要是没看见照片，怎么会突然不高兴地走了呢？
哎呀！毛病！就算她看见照片了又怎么样！我又不是在跟她谈恋爱……
此时的陆云深，脑中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索性，他把这些都抛到脑后，闷头把米粥都喝完了。
喝完之后，陆云深觉着自己似乎舒服多了，也没有那么难受了。
他把工服丢到洗衣机了，回到书架边，取出了颜桂霞寄来的那份挂号信。
信是从广州的一个邮局寄来的，没有具体地址。
收件人是段琴琴。
他打开信封，大概看了一眼。
里面是一份简短的，只有半页纸的信，还有一份《离婚协议书》。
那半页纸的信上说，让陆云深尽快把协议书给签了，然后交给段琴琴就可以了。
要是对协议书上有什么异议，直接写信，让段琴琴转交就好了。
其他的，就什么都没有提了。
十分决绝。
要是放在几天前，陆云深看到这些肯定会有些心痛胸闷的感觉。
但是，今天再看到颜桂霞的这些文字，似乎都没了什么感觉。
这大概就是一种心死的感觉吧。
“爸爸，别难过，小雪跟你在一起！”
脑中，传来了小雪的声音。
陆云深笑了笑，环视了一眼空荡荡的屋子。
“爸爸不难过，有小雪在爸爸身边，爸爸就不难过！”
“爸爸，今天是周末，咱么要去看爷爷了吧！”
陆云深突然想起来，有好几天没有去看他父亲陆刚了。
本来，他每隔一天，就要去医院看一下父亲。
可是，由于这一周他弄车间整改的事情，太忙了，就托医院里的护工帮忙照顾着。
陆刚是老革命，像这样的老干部，市里面的老干局都会专门照顾。
当家属没有空陪护的时候，老干局就会安排护工去医院陪护。
这些费用，都不用自己出。
“小雪说得对！我们好几天没去看爷爷了，总让人家护工阿姨在那陪护着，多不好意思！”
想到这，陆云深将挂号信收好，将洗衣机里的衣服晾好，就骑着自行车出门了。
此时，已经到了中午，正是阳光最好的时候。
来到建南市第一人民医院的门口，就看见几个义工在门口扫雪。
一堆堆积雪，整齐地排列在医院大门的两侧，就像是个小花坛一般。
锁好自行车，陆云深便走进了住院大楼。
陆刚的病房在3楼最里面的房间，朝南向阳，位置十分不错。
陆云深一走进病房，就看见陆刚的床边，坐着2个人。
左边那个，花白的头发，穿着褪了色的老军装，可能是父亲的老战友。
右边那个，显然年轻许多，穿着精致的褐色真皮夹克衫，看样子，是个有身份的人。
“老陆啊，早就想来看你啦，上半年我自己也生了一场大病，这才好了没多久。”那老战友附在病床边，拍着陆刚的被子。
这半年来，陆刚的病已经好了不少，已经可以保持一个清醒的状态了。
但是，全身还是不能动弹，讲话也是模模糊糊的，基本听不清的样子。
就听见，陆刚吃力地发出了“嗯嗯呃呃”的声音，但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没事，老陆，你不用说什么，我都知道！”那老战友说，“咱们都老了，这身子骨那是最重要的！我保重，你更要保重！”
听到这，陆云深绕过病床，来到另一边。
一照面，陆云深就想起来了。
这位老先生，是父亲的老战友，一起去过朝鲜的，好像姓魏。
小时候在部队大院的时候，常来家里跟父亲喝酒，他都叫魏伯伯。
旁边这位，看着一脸英气的大哥，应该就是魏伯伯的儿子。
小时候也一起在大院里玩过，但名字记不得了。
后来，他父亲陆刚转业之后，到了地方上，联络就少了。
“您是……魏伯伯吧？”陆云深问道。
“哎呦呦！小陆子啊！都长这么大了！”魏伯伯一脸欣喜地站了起来。
“魏伯伯您坐着，坐着……”陆云深说道，“我去给你们倒水。”
“不必了，我们坐一会就走。”魏伯伯的儿子说道。
魏伯伯指着他儿子问陆云深：“小陆子，你还认得你这个哥哥吗？”
陆云深笑嘻嘻的说：“认得！认得！”
实际上，陆云深已经记不得他的名字了。
后来，在聊天的过程中陆云深才知道，80年代初，魏伯伯一家也离开了部队，去了北京。
魏伯伯的儿子叫魏守信，比陆云深大6岁，今年36了，在政府部门工作。
魏伯伯父子，问了不少陆云深的情况，却基本上没有说自己的情况。
陆云深只知道，魏伯伯已经退休了，魏守信也没有多说自己的工作，好像挺神秘的，陆云深也就没有多问。
当聊起半年前，陆云深女儿失踪的事情时，话题一度卡住了。
“小陆子啊，你放心，要相信国家，相信政府，你闺女一定能找到的！”魏伯伯安慰道。
陆云深感谢地点点头。
他也不好说，小雪现在就在自己的脑子里，一直都没有离开过。
他知道旁人是理解不了的，说出来可能还会被认为是神经病，索性就不说了。
魏伯伯又转向陆刚，笑着说：“老陆啊，我跟你说，50年大庆阅兵的时候，我们连的几个老战友都去了，我就捧着我们连长的照片，站在第一排呢！”
“你要是那会身体好，捧连长照片站第一排的，肯定是你啊！”
“那会，连里就数你性子最急，连长还就最喜欢你……”
“老陆啊，你得好起来。新世纪喽！咱们还要坚持到60年大庆、70年大庆的时候呢！”
陆云深听到魏伯伯说这些，不知道为什么，鼻子突然就一酸。
他握着父亲爬满了皱纹的手，就能够感觉到那支手在不住地颤抖着。
魏守信突然对陆云深说：“云深啊，抽烟吗？”
“啊……抽的！”
“出来抽根烟吧！”
说着，魏守信对着魏伯伯说：“爸，你跟陆叔聊着，我跟云深出去抽根烟。”
“好！”
魏守信站起来，径直往病房外走去。
陆云深看着，觉着奇怪，魏守信好像是有什么话要跟他说。
于是，他也起身，跟着魏守信走了出去。
住院楼3楼楼道的尽头，有一个小阳台，是吸烟区。
魏守信递给陆云深一根。
两个人点着烟，看着外面，沉默了一会。
“你女儿失踪的那天，是今年5月26号？”魏守信突然问了一么一句。
陆云深有些诧异，默默地点了点头。
“那天，具体发生了什么，你还记得吗？”魏守信继续问着。
听着这语气，陆云深突然有一种在派出所被警察问话的感觉。
“那天是个周三，我下午轮休。她妈妈去面试一份工作，我就刚好带小雪去游乐场玩。”
“周三的游乐场没什么人，我们玩了很多项目。”
“然后……”
说道这里，陆云深头突然像炸裂了一样，剧痛了一下。
他捂着自己的头，全身打着寒颤。
“怎么了？”魏守信问道。
“没事……我今天有点……有点感冒……”
陆云深连续抽了几口烟，让自己缓了一下。
“然后我去给她买雪糕，一转身……就一转身的功夫，小雪就不见了……”
当他时隔半年，再次回忆小雪失踪的事情的时候，已经不会再有当初小雪刚刚失踪时的那种惊慌失措的情绪了。
因为，这半年来，小雪一直在他的脑中。
魏守信听完点点头，又点上一支烟。
“云深啊，你爸当年在战场上，救过我爸的命。要不是你爸，可能就没有我了……”魏守信第一次露出了笑容，拍了拍陆云深的肩膀说，“你们家小雪，我一定帮你找到！”
当听到魏守信这句话的时候，陆云深一下子感觉到有些恍惚。
直到后来，他才知道，这一天是魏守信从北京调来建南市，作为市公安局刑侦大队大队长的第一天。
她应该没有看到那张照片吧……那照片盖在毛毯的下面……
可是，她要是没看见照片，怎么会突然不高兴地走了呢？
哎呀！毛病！就算她看见照片了又怎么样！我又不是在跟她谈恋爱……
此时的陆云深，脑中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索性，他把这些都抛到脑后，闷头把米粥都喝完了。
喝完之后，陆云深觉着自己似乎舒服多了，也没有那么难受了。
他把工服丢到洗衣机了，回到书架边，取出了颜桂霞寄来的那份挂号信。
信是从广州的一个邮局寄来的，没有具体地址。
收件人是段琴琴。
他打开信封，大概看了一眼。
里面是一份简短的，只有半页纸的信，还有一份《离婚协议书》。
那半页纸的信上说，让陆云深尽快把协议书给签了，然后交给段琴琴就可以了。
要是对协议书上有什么异议，直接写信，让段琴琴转交就好了。
其他的，就什么都没有提了。
十分决绝。
要是放在几天前，陆云深看到这些肯定会有些心痛胸闷的感觉。
但是，今天再看到颜桂霞的这些文字，似乎都没了什么感觉。
这大概就是一种心死的感觉吧。
“爸爸，别难过，小雪跟你在一起！”
脑中，传来了小雪的声音。
陆云深笑了笑，环视了一眼空荡荡的屋子。
“爸爸不难过，有小雪在爸爸身边，爸爸就不难过！”
“爸爸，今天是周末，咱么要去看爷爷了吧！”
陆云深突然想起来，有好几天没有去看他父亲陆刚了。
本来，他每隔一天，就要去医院看一下父亲。
可是，由于这一周他弄车间整改的事情，太忙了，就托医院里的护工帮忙照顾着。
陆刚是老革命，像这样的老干部，市里面的老干局都会专门照顾。
当家属没有空陪护的时候，老干局就会安排护工去医院陪护。
这些费用，都不用自己出。
“小雪说得对！我们好几天没去看爷爷了，总让人家护工阿姨在那陪护着，多不好意思！”
想到这，陆云深将挂号信收好，将洗衣机里的衣服晾好，就骑着自行车出门了。
此时，已经到了中午，正是阳光最好的时候。
来到建南市第一人民医院的门口，就看见几个义工在门口扫雪。
一堆堆积雪，整齐地排列在医院大门的两侧，就像是个小花坛一般。
锁好自行车，陆云深便走进了住院大楼。
陆刚的病房在3楼最里面的房间，朝南向阳，位置十分不错。
陆云深一走进病房，就看见陆刚的床边，坐着2个人。
左边那个，花白的头发，穿着褪了色的老军装，可能是父亲的老战友。
右边那个，显然年轻许多，穿着精致的褐色真皮夹克衫，看样子，是个有身份的人。
“老陆啊，早就想来看你啦，上半年我自己也生了一场大病，这才好了没多久。”那老战友附在病床边，拍着陆刚的被子。
这半年来，陆刚的病已经好了不少，已经可以保持一个清醒的状态了。
但是，全身还是不能动弹，讲话也是模模糊糊的，基本听不清的样子。
就听见，陆刚吃力地发出了“嗯嗯呃呃”的声音，但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没事，老陆，你不用说什么，我都知道！”那老战友说，“咱们都老了，这身子骨那是最重要的！我保重，你更要保重！”
听到这，陆云深绕过病床，来到另一边。
一照面，陆云深就想起来了。
这位老先生，是父亲的老战友，一起去过朝鲜的，好像姓魏。
小时候在部队大院的时候，常来家里跟父亲喝酒，他都叫魏伯伯。
旁边这位，看着一脸英气的大哥，应该就是魏伯伯的儿子。
小时候也一起在大院里玩过，但名字记不得了。
后来，他父亲陆刚转业之后，到了地方上，联络就少了。
“您是……魏伯伯吧？”陆云深问道。
“哎呦呦！小陆子啊！都长这么大了！”魏伯伯一脸欣喜地站了起来。
“魏伯伯您坐着，坐着……”陆云深说道，“我去给你们倒水。”
“不必了，我们坐一会就走。”魏伯伯的儿子说道。
魏伯伯指着他儿子问陆云深：“小陆子，你还认得你这个哥哥吗？”
陆云深笑嘻嘻的说：“认得！认得！”
实际上，陆云深已经记不得他的名字了。
后来，在聊天的过程中陆云深才知道，80年代初，魏伯伯一家也离开了部队，去了北京。
魏伯伯的儿子叫魏守信，比陆云深大6岁，今年36了，在政府部门工作。
魏伯伯父子，问了不少陆云深的情况，却基本上没有说自己的情况。
陆云深只知道，魏伯伯已经退休了，魏守信也没有多说自己的工作，好像挺神秘的，陆云深也就没有多问。
当聊起半年前，陆云深女儿失踪的事情时，话题一度卡住了。
“小陆子啊，你放心，要相信国家，相信政府，你闺女一定能找到的！”魏伯伯安慰道。
陆云深感谢地点点头。
他也不好说，小雪现在就在自己的脑子里，一直都没有离开过。
他知道旁人是理解不了的，说出来可能还会被认为是神经病，索性就不说了。
魏伯伯又转向陆刚，笑着说：“老陆啊，我跟你说，50年大庆阅兵的时候，我们连的几个老战友都去了，我就捧着我们连长的照片，站在第一排呢！”
“你要是那会身体好，捧连长照片站第一排的，肯定是你啊！”
“那会，连里就数你性子最急，连长还就最喜欢你……”
“老陆啊，你得好起来。新世纪喽！咱们还要坚持到60年大庆、70年大庆的时候呢！”
陆云深听到魏伯伯说这些，不知道为什么，鼻子突然就一酸。
他握着父亲爬满了皱纹的手，就能够感觉到那支手在不住地颤抖着。
魏守信突然对陆云深说：“云深啊，抽烟吗？”
“啊……抽的！”
“出来抽根烟吧！”
说着，魏守信对着魏伯伯说：“爸，你跟陆叔聊着，我跟云深出去抽根烟。”
“好！”
魏守信站起来，径直往病房外走去。
陆云深看着，觉着奇怪，魏守信好像是有什么话要跟他说。
于是，他也起身，跟着魏守信走了出去。
住院楼3楼楼道的尽头，有一个小阳台，是吸烟区。
魏守信递给陆云深一根。
两个人点着烟，看着外面，沉默了一会。
“你女儿失踪的那天，是今年5月26号？”魏守信突然问了一么一句。
陆云深有些诧异，默默地点了点头。
“那天，具体发生了什么，你还记得吗？”魏守信继续问着。
听着这语气，陆云深突然有一种在派出所被警察问话的感觉。
“那天是个周三，我下午轮休。她妈妈去面试一份工作，我就刚好带小雪去游乐场玩。”
“周三的游乐场没什么人，我们玩了很多项目。”
“然后……”
说道这里，陆云深头突然像炸裂了一样，剧痛了一下。
他捂着自己的头，全身打着寒颤。
“怎么了？”魏守信问道。
“没事……我今天有点……有点感冒……”
陆云深连续抽了几口烟，让自己缓了一下。
“然后我去给她买雪糕，一转身……就一转身的功夫，小雪就不见了……”
当他时隔半年，再次回忆小雪失踪的事情的时候，已经不会再有当初小雪刚刚失踪时的那种惊慌失措的情绪了。
因为，这半年来，小雪一直在他的脑中。
魏守信听完点点头，又点上一支烟。
“云深啊，你爸当年在战场上，救过我爸的命。要不是你爸，可能就没有我了……”魏守信第一次露出了笑容，拍了拍陆云深的肩膀说，“你们家小雪，我一定帮你找到！”
当听到魏守信这句话的时候，陆云深一下子感觉到有些恍惚。
直到后来，他才知道，这一天是魏守信从北京调来建南市，作为市公安局刑侦大队大队长的第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