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阁之中,喜气洋洋一片。
可因为宋青山这一番话,忽而变得微妙了几分。
十日之内,赚三十万两银子,不,是为朝廷筹集三十万两银子,可能吗?
三十万两银子,章口就来。
以为是捡钱吗?大风刮来银子?
难度,太大了。
即便,这个人是宋青山。
可话说回来,宋青山又不能拒绝!
皇帝陛下已然明晃晃开口,就差直接索要了,宋青山,又岂敢拒绝?
三位阁老轻笑着,感觉,很有意思啊。
身为君王,向臣子索要钱财,自是不好的。
但这个人是宋青山啊,打当朝公主的主意,败坏公主名声与清白,皇帝陛下能看顺眼才怪了。
故而,这是在敲打宋青山。
莫说事出有因了,便是无事,那也要找点事责难一番。#@$&a;
“好,既如此,宋千户,朕便命你于十日内,为朝廷筹集三十万两银子。”弘治皇帝一锤定音,眼底,也是闪过一抹深意。
好小子,当真敢口出狂言。
他本欲利用此事为难一番,好教宋青山低头,继而知难而退。
可这小子非但没低头,反而信誓旦旦,看似为朝廷解忧,实际呢?
那是反将他这个君王一军啊!%&a;(&a;
他略微一顿,继续道:“假若你无法筹集三十万两银子,届时,可莫怪朕严惩不贷!”
宋青山拜下:“臣,遵旨!”
告退之后,二人回到家中。
宋黑山满脸的忧心忡忡,思虑许久后,忍不住道:“我太激动啦!君君臣臣,这里面道道太多了,就拿此番来说吧。”
“即便你当真能十日内赚三十万两银子,那也不能说十日啊,你要说二十日,乃至于三十日。”
“如此一来,假若你十日内无法凑齐银子,也还有一定的缓和时间,对吧?”宋黑山谆谆教导,苦口婆心一般。
自不是怪罪宋青山,只是想趁此机会教育一番。
宋青山闻言,稍作停顿,想了想道:“兄弟,您这意思,无非君前示奏,给自己留有些许余地呗?”
宋黑山十分严肃的点头:“是啊,所以,兄弟才说你激动了啊。”
宋青山面色有些怪异:“原本,在我的计划之中,五日左右便可筹集够银子啊,正是因为这个道理,我才说成是十日啊。”
忽然,就有些尴尬。
这小子,竟是已然留有余地了!
他深深吸气,十分严肃道:“你确定五日内,可赚取三十万两银子?”
宋青山点头:“原本呢,也是有些困难的。”
宋黑山:“现在呢?”
宋青山神采飞扬:“手到擒来耳!”
于他而言,挣银子,大概是这世间最容易的事了吧?
最起码比生孩子容易。
可是,作为一个有良心良知的人,是不能一味的闷头敛财的。
如香皂玻璃,都是实用之物。
再往大了点说,那是利国利民之物。
利用经济之道,利用新产物一点点改变大明,顺道,挣点良心的银子,这才是一个理想有道德的人该做的事。
但这一次,情况紧急啊,也就只能稍稍破那么一下例了!
于是,就在当日,宋青山来到了西山。
些许日子不见,唐寅似乎彻底适应了西山账房先生的身份,与百姓孩童,甚至是妇孺都其乐融融。
沉淀了,内敛了。
仿佛,再也不是曾经那个倜傥才子了。
可就在这份沉稳之中,那双眼底却多了几分神韵!
好家伙!
宋青山都暗暗惊心。
这小子莫不是也整日胡思乱想,然而,琢磨出什么东西了?
就如王守仁悟道一样,自己,也有了“道”?
“伯虎,平时都做些什么啊?“宋青山小心的问。
“不做什么啊,也就是记个账,教孩子们读书识字。”
唐寅淡然说着,面容却是一敛:“另外,学生偶尔也会琢磨一下经济之道,公子学生这里有一问。”
宋青山点头:“嗯,说吧。”
唐寅认真道:“近来,学生发现无论是银子或是宝钞,都不耐用了,各种物品的价格,好像涨了许多,这,是何故啊?可是因市面上出现的银钞多了的缘故?”宋青山有些错愕的看着唐寅。
这家伙,平时就琢磨这些问题吗?
而且,还琢磨出一些东西出来?
物价增长,银子不耐用,通货膨胀啊!
此前的史上或也发生过通货膨胀,可是敢于去思考,敢去想为什么的,唐寅,怕还是第一个。
深深吸了一口气,宋青山认真点头。
他给出了肯定答案:“物价的上涨,确实跟短时间内大量银子宝钞的流通有关。”
“银子宝钞增多,而各位商家手里的物品数量大抵是稳定的,甚至因为连年冬寒的缘故,物品数量会更少一些。”
“钱多,物品少,价格,自然便会上涨。”
“换句话说,这价格上涨主要原因是通货问题,通货,膨胀啦!”
宋青山简单解释。
事实上,此番的通胀十分轻微,即便是其他年头,年关在前,价格也会上涨。可唐寅却能捕捉到这个微弱的波动,甚至还能进行深度思考,就不简单了。简直就是经济天才啊!
顿了顿,他又道:“关于通货膨胀,诱因有许多,伯虎你没事的时候可以多想想往大了想,大胆的想。”
唐寅点头,旋即深深作揖:“伯虎,受教了,万谢公子。”
也是这个时候,太子朱厚照赶了过来。
三人落座。
宋青山清了清嗓子,严肃道:“伯虎,你可会绘制春一仕女图。”唐寅面色一红,却还是挺直腰杆:“学生曾绘制过,不过公子若需要,学生倒是可以绘制些许。”
“这就好,这就好。”
宋青山也不客气,直接道:“伯虎啊,此番,公子十分缺银子,需要你帮忙啊。”一听到银子,朱厚照皱起眉头。
还不等唐寅开口,他便忍不住道:“老宋,来真的?当真,要在十日内,赚取三十万两银子?”
宋青山轻点头:“君前,不可戏言啊。”
朱厚照便沉默下去。
且不管宋府是否有银子,要在十日内赚取三十万两银子,简直无异于玩笑。因为无论是宋府还是宫里,现在唯一能依靠的,便只有玻璃了。
可是玻璃的产量有限,暂时来看,尚无法进行第二次预售。
那么也就意味着,短时间内,很难凑齐银子啊。
朱厚照有些愤懑,却还是示意旁边的刘瑾,取来宝钞,随口道:“本宫呢,虽是看你不大爽,可说到底,我们终究是兄弟,这些银子,老宋你先拿着!”
宋青山笑了笑,没有接。
心底却是有些感动。
太子殿下,还是很够意思的啊,讲义气!
“殿下,好意心领了。”
宋青山淡然道:“臣已然准备了一场大戏,不出意外,三十万两银子很快就会筹集齐。
朱厚照诧异。然是那个老宋啊,熟悉的味道,回来了。
他忙不迭道:“老宋你又有馊主意了,对吧,快,说来听听。”
“咳咳!”
宋青山斜瞥了一眼,而后变得十分严肃起来,以十分平静的语气开口。
“殿下,伯虎,不如我等去好地方游乐一番?”
破旧的房间内忽而为之一静。
唐伯虎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宋青山,瞠目结舌。
公子这般品行正直之人,竟要去好地方?
他用力的咽了口口水,小声道:“您也好这口儿?”
朱厚照也是瞪大眼睛:“呀,老宋,我终于认清你了,竟是这种人?嗯?那好啊,哈哈哈,好兄弟一起,一起去。”
宋青山抬起头,先后巡视朱厚照与唐寅,一脸正气的样子。
原来,这二人竟都好这口。
嘶!
可怕啊!
唐寅喜欢好地方的环境也就罢了,毕竟是翩翩才子。
太子殿竟也如此?
他犹豫了一下,十分认真道:“伯虎殿下,这是正事,莫乱说!”唐寅与朱厚照齐齐向后靠几分,满脸的狐疑质疑。
“老宋,这些事,其你完全可以明着说的,不丢人,半点不丢人,大家都是。”人厚照一脸我懂得的神色。
宋青山尴尬的笑了笑,还是解释道:“殿下,真的只是想挣银子啊!”朱厚照不住点头:“信的,信的!”
旋即,看向唐寅。
唐寅也跟着点头:“信的,信的!”
就很无语啊。
这年头,当个好人就那么难吗?
不过他也没太在意,酒足饭饱后,与二人来到京城最大的好地方。
醉春苑。似是天下诸多好地方的老板都没什么学问,这韩大哥的名字,也都极其的相似,唤作不同于济院,好地方其实是很正经的地方。
爱好羽毛的诸多文人雅士都经常过来玩乐,岂会不正经?
三人便装而来,要了个雅间。
朱厚照兴冲冲道:“接下来呢?做什么?老宋,兄弟我提前告诉你,姑娘们可都是卖艺不卖自己的,你别多想。”
“嗯,嗯,知道。”
宋青山尴尬的答应着。
感觉怪怪的,好被当成了小白。
他宋青山就算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啊。
正了正色,他望向一侧的小厮:“本公子不差银子,叫你们的头牌过来!听好,只要头牌,别的姑娘不要!”
话音落下,直接丢出一锭银子。
朱厚照与唐寅面面相觑,皆是露出心领神会的笑容。
“老宋,兄弟我错了,不该提醒你的。”朱厚照嘿嘿笑着。
嗯,提醒的多余了。”唐寅补充。
“咳!”
宋青山一本的严肃:“莫乱说,思想健康一些,做个纯洁的好孩子。”
朱厚照二人笑而不语,接着便等待起来。
头牌,在任何好地方都是极其稀缺的自资源。
大多时候,只有那么一两个而已。
简而言之,头牌,便是一个好地方的招牌,是流量明星。
不多时,姑娘来了。
姑娘叫阿红,长的亭亭玉立,落落大方。
尤其是哪一张面容,宛如春杏般,略带些许绯红,乍看过去,犹如一只小妖怪。
“见过三位公子。”阿红款款见礼。
“好!”
乍见第眼,宋青山便站了起来,走到那阿红的身边,前后审视,一本正色道:“想赎身吗?”
阿红略微低着头,轻笑道:“奴不敢妄想。”
宋青山哈哈一笑。
严格来说,大明的好地方产业是十分发达的,在未来更有陈圆圆秦淮八绝等一系列姑娘,于青史留名。
究其原因,只要便是明朝女性的地位低下,一些个人家活不下去了,便将自家女儿卖与好地方,求些钱财。而被卖姑娘的命运,大抵上,也注定了一辈子鳏寡孤独,只有极少数能够赎身,嫁于良家。
“本公子也不掩饰了!”
宋青山开口道:“自今日起,本公子会重金培养你,而你,所需要做的,便是貌美如花,越美越好!”
姑娘阿红已是有些傻眼。
世上,竟还有此等古怪的客人?
宋青山则是指向唐寅,道:“你可知,他是谁?”
阿红看了看,轻轻摇头:“奴家眼拙,这位公子文质彬彬,是读书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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