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山大笑:“哈哈哈,好好好,上楼休息。”
夜色渐深。
此刻的余庆酒楼极为寂静,外面的街道更是空无一人。
火红的蜡烛下,刘美人轻轻的忙碌着。
桌上,刚上来一锅汤,味道如美人一样鲜美。
盛了汤,刘美人款步走到宋青山跟前,双手奉上:“公子,这是奴家亲自煲汤的解酒汤,喝下后,可睡的更香甜,明日起来头也不会痛。”
宋青山也不担心,在刘美人的服侍下喝了一碗汤,打了个饱嗝。
而后他用些许怪异的目光打量刘美人:“为你伴舞那几个女子,身手不凡吧?”
刘美人点头:“会些功夫的。”
宋青山又问:“假若本公子强来,守在楼下门外的那些舞女会动手吗?”
刘美人转而一笑:“公子玩笑了,因为公子根本无需用强的,奴家愿意以身心侍奉公子。”
宋青山也笑了:“好了,回去吧,告诉你家晋王,明日酒醒再聊。”
刘美人似乎半点不意外,放下汤碗,深施一礼,便准备离开。
而就在此时,楼下忽而想起一阵吵闹之声。
“让开!”
“放肆!还敢动手?知道我家大人是谁吗?征西大将军!”
“滚开!”
随着声音落下,啪嗒一下,楼下的房门直接被踢开了。
股冷风迅速灌入,一队人马鱼贯而入。
不过片刻,就来到宋青山的房门前。
接着,砰然一声!
房门再次被踢开。
一马当先的是戏装的朱秀荣,在看到刘美人后,眉目一凛,冷眉如刀,而后她望向了宋青山。
嗒嗒!
靴子与地面接触,发出闷响。
朱秀荣缓慢走向宋青山。
宋青山愣了愣神,笑道:“将军,小的没犯王法吧?您这是做什么?”
清澈响亮的大巴掌落在宋青山的脸上。
宋青山当即顿住。
朱秀荣暗暗咬着银牙,眼中带着雾气,还有怒气。
“宋青山,你听好了,这一巴掌,是你欠我的!现在,我打了你一巴掌,我们,便两不相欠了。”
言罢,朱秀荣转身过去,似是准备离开。
可当她经由刘美人身旁的时候,定住脚步,用手指勾了勾刘美人的下巴。
“嗯,果然是个美人。”
她邪魅的一笑:“祝你们玩的开心呀,嘿嘿,争取呢……这肚子早点大起来,喏,就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要是大不起……我杀了你!”
说到后面,骤然一凛,色厉内荏,凶得很!
一队人马离开了。
宋青山呼吸深沉,暗自有些烦闷。莫名其妙啊!
什么欠一巴掌?什么还回来?这公主,脑袋坏了吧?
还有什么一个月肚子大起来,且不说他跟刘美人没什么,就算有什么,那踏么一个月也大不起来啊!
刘美人也有些傻眼,小声道;“公子,您看……”
宋青山挥了挥手:“没事的,放心,你先回去吧,我再考虑考虑。”
刘美人犹豫着离开了,留下宋青山一个人,左思右想,愤懑不已。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好端端的跑过来,直接甩了一巴掌,还有各种威胁!
至于吗?
想他宋青山顶天立地,年纪轻轻就是伯爵了,日后更是不可限量,被人甩了一巴掌,丢脸啊。
“不要以为你是公主,咱就怕你!”
轻轻揉了揉面颊,宋青山喃喃着。
随即,他将手凑到鼻子下面闻了闻,嗯,是一股荷花的味道。
还挺香的。
呸!
这该死的温柔的味道。
翌日。
醒来之后,宋青山便面见了晋王朱知烊。
他也不加掩饰,直接道:“殿下,您这事,咱能帮忙的余地不大,最多也就在陛下那边美言一番,至于能否左右大局,咱不敢保证。”
晋王朱知烊忙是点头:“懂的,懂的,只要青山兄弟肯帮忙说句话,小王就感激不尽了。”
宋青山应下,忽而问道:“殿下怕了?
朱知烊一声叹息,有些无奈道:“先前不怕的,小王以为那朱将军是太子殿下……”
宋青山会意。
藩王不得拥兵!
在这个大前提下,晋王朱知烊敢募集一万兵马,除非是脑袋闲得慌,找大刀磨一磨。
但这事如果是太子殿下吩咐的,性质就不一样了。
太子是储君,尤其是弘治一朝只有一个皇子,太子便是铁定的未来天子。
太子股下吩咐,等若是一个极好的信号,同时也能拉近关系。
至于危险,也有,但有太子在上面扛着,到了他这个藩王这里,问题也不会太大。
可当这个人换成公主朱秀荣,一切的问题都变了。
公主联合藩王,又募兵,忌讳太大了,狠一狠说是造反都不为过,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所以,晋王才朱知烊才会找上他宋青山这个看似无关紧要的人。
让他帮忙说点好话,减少一些责罚。
只是,这好话不容易说啊。
说了,便等若是认同藩王拥兵的正确性,问题可大了去了。
这里面的利害关系足以影响朝纲。
拿文皇帝举例,那就是藩王拥兵的弊病。
还有后面的宁王造反,也都是藩王拥兵造成的严重后果。
故而,即便给他几个胆子,也不敢在这件事儿上打包票。
“秦王与安化王当真也跟着募兵了?”
宋青山严肃的问。
朱知烊想了想,摇头道:“不好说,估摸着,秦王的问题不大,至于安化王,募兵怕是不会超过万人。”
嗯?
宋青山略微诧异。
这位晋王兄弟,眼光很可以啊!
不出意外,安化王募兵定然不会超过一万。
这并不是能力的问题。
作为地方的藩王,莫说万余兵马,就是十万人、甚至是几十万人都能轻而易举的募集而来。
归根结底,是为了安全着想,或者说是藏拙,以规避藩王拥兵的嫌疑。
为什么要藏拙呢?
显而易见!
造反!
史上的安化王,确实反了,可那也是以后的事。
现在的晋王能说出这番话,眼光不俗是一方面,同时也有提醒宋青山提醒朝廷的意思。
“殿下,此番话咱记下了,以后会在陛下跟前为您多美言几句。”宋青山说道。
“那便多谢青山兄弟了,哈哈。”
朱知烊笑了出来,四下看了看,从怀中掏出一枚玉簪,悄声道:“青山兄弟,回京后,见此玉簪如见人,不见此簪不见人。”
宣府!
总兵官阮兴已经不怕了。
宋黑山带着两卫的驰援已经到来,再加上宣府的一万多人,共两万五六千人。
打那鞑靼六千大军,完全没有问题。
可问题是,在这几日内,明明那鞑靼佯做攻城两次,宋黑山却只龟缩于城中,完全没按照宋千户宋青山所说,主动率军主动出击。
“文安侯,卑下就不懂了。”
阮兴无奈开口道:“明明时机合适,人数也占据绝对优势,为何还不出城啊?”宋黑山老神在在,随口道:“前提就错了,时机还没到!只等时机一到,我等便出城,杀他个片甲不留!”
阮兴问:“什么时候时机才能合适啊?”
宋黑山只回复了一个字:“等!”
阮兴直嘬牙花子,无奈啊。
朝廷有旨意,以宋黑山为尊,他即便有所不满,也得忍着。想了想,他忍不住道:“还有一事,宋千户所说我等有兵马也才两万多……”
宋黑山抬手打断:“等!”
阮兴干脆喝闷酒。
然而,就在当晚,随着一队整齐的人马临近,阮兴彻底瞪大了眼睛。
这些人的着装十分老旧,皆是官军用久的,或者有损的。可此刻,却穿在了眼前万余人的身上。
再看那些人的神色、面貌,哪里是什么官军,分明就是先前的灾民啊!
灾民,变成了官军!
阮兴顿时明白过来,欣喜不已。
这招,不简单啊!
且不管这些灾民战力如何,两万官军加上这一万余灾民官军,首先在气势上就已经胜了大半了!
厉害,够狠!
阮兴当即找到了宋黑山,正要开口,却见宋黑山手持一物,正在跳望远处。
过了一会,宋黑山回身过来,面目十分的严峻。
“朝廷已经失利两次,折损兵马无数,正需一大胜!”
宋黑山缓缓开口:“阮大人,下令,整顿军马,即刻出城!”
阮兴来不及多问,急忙跑了下去。
立功的机会,终于来了!
尤其是朝廷先后打了两次败仗,他们这一胜仗,意义太大了!
当夜,三万余大军,悄然出城。
数里之外的鞑靼六千大军正在休憩,甚至连防守之人,也才堪堪几十人而已。
“明军不堪一击。”
营帐之内,主将冷笑道:“就算借给他们几个胆子,也不敢贸然出城出击,故而,我等尽情吃喝,找合适的时机骚扰一下,为我大军创造机会即可,来,喝喝……”
话音还未落下,忽而有探子来报。
“将军,不好啦,明军出击了,率军三万余,近四万,正朝我方营地奔袭而来。”
“什么?”
那主将当即一个激灵:“你说什么?三万余人?明狗已然得知我主部攻占大同的消息,还敢派兵三万?怎么可能?”
说着,那主将立刻冲了出去。
放眼看去,一片黑暗。
可就在这暗黑之中,远处,有着一阵律动,整整齐齐,听部声音,最少有两万人以上。
“撒,快撒!粮草不要了!”那主将疯了似的喊叫着。
“杀啊!”
嘶吼声自远处传来,六千大军直接慌了神,有些人仓皇之下,顾不得方向,疯狂的跑动着。
而在后面,宋黑山丰领三万大军,歌毛饮血似的,急送追击。
一场表面上的大捷,已然到手。
紫禁城中。
弘治皇帝仍旧与三位阁老静坐。
与先前不同的是,明军败了,而且还是三日内,接连做了两仗,折损人马两三千。
这也从便面说明了敌军之强大。
不好打啊!
弘治皇帝头疼不已,呢喃似的道:“难道,此战,我大明要输吗?”
大学时刘健摇头:“陛下,臣以为,此番我军之所以输,原因在于以少对多,再等上几日,三军回合,可有一战之力。”
弘治皇帝沉默不语。
实在是心里没底。
那鞑靼大军没朝京师方向来,固然是好事,可说到底,那也是侵扰了大明的疆土。
真要大张旗鼓,派出更多的人马,对朝廷的颜面也有损啊!
这个时候,李东阳沉声开口:“陛下,臣听闻在大同广灵附近,出现了一名朱将军,说是奉旨平剿敌虏。”
朱将军?
弘治皇帝略微诧异。
他在第一时间,本能的就将那将军与朱厚照联系到一起。
因为,当今的天家,除了太子朱厚照,没人能干出这种事。又坐了一会,他实在是忍不住,快速来到后宫。
“而今,太子所在何处?”弘治皇帝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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