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同学听到许乐的话音,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
“要不回去看看?”屈世浩问道。
“算了,咱们毕竟不是来考古的,而且都已经看完了,大致有了印象了,看看以后找一些资料看看,多学习学习,或者是以后有机会再过来看吧”!
许乐不知道为什么屈世浩对这个院子这么感兴趣,但是他并没有往回返的年头,毕竟不是自己一两个人来的,而且又不是正如他所说的来考古或者是做古建筑研究来的,是同学们毕业旅行的主题,不能因为自己而扫了大家的兴头儿。
“乐子,怎么了?”赵文荣扭头问了问许乐。
“没什么,大家走吧,差不多过去了小一个小时了,再走到小吃街差不多该五点了!”
“正好也是吃饭的点儿了,快点吧!”张广然催促道。
随后,张广然追上了卓玛,把赵文荣挤到了一边去,赵文荣笑了笑!
大家三三两两的超前走,屈世浩又小声的问许乐“要不要晚上来看看?”
许乐瞪了一眼浩子,“瞎折腾什么啊,赶紧走吧!”屈世浩也和那个机灵鬼一样,吐了吐舌头。
胡雪岩的故居其实离河坊街很紧,没走一会儿就到了。
河坊街是一条有着悠久历史和深厚文化底蕴的古街。它曾是古代都城余杭的“皇城根儿“,更是南宋的文化中心和经贸中心。
其实,整条街单只能说传统色彩比较浓厚的一条老巷子而已,只不过比一般的巷子要宽阔而已。河坊街位于吴山脚下,是清河坊的一部分,属于余杭老城区,东起江城路,向西越过南北向的建国南路、中河中路、华光路、劳动路至南山路,路长1800多米,吴山广场为步行街,青石板路面,路宽13米,其余路宽32米。
一进入河坊街,你还真别说,不长的街道上有不少传统小吃摊,定胜糕、葱包桧、臭豆腐、油酥饼,醤鸭、酱肉、咸肉蒸河虾、咸肉蒸湖蟹药膳。叫卖声、讨价还价声,声声入耳啊!各种味道飘荡在空中,不断的刺激着人们的嗅觉和味蕾。
“乐子,接下来怎么办?”田苗苗问许乐。
“这样吧”,许乐明白田苗苗的意思。
“这样吧,我们男生陪着你们女生逛荡逛荡的也挺累,要不让广然和英来陪着你们,我和乐子转悠转悠周边的一些建筑?”屈世浩看了看许乐,又看了看田苗苗。
许乐有些郁闷,郁闷的倒不是这段话,而是屈世浩把自己的话给说了,好像是自己要成心不想和同学们一起活动似的。
田苗苗和卓玛明显有些不高兴的样子,不过张广然倒是眉开眼笑的,“好啊,好啊,就这么决定了!”广然笑着说道,“英来,你要是怕累,要不你也和许乐他们一起去逛荡吧?”
“我怕你图谋不轨”!陈英来一脸正气的说到。就连田苗苗也乐了。
“那好吧,这条街也不长,差不多两个小时就能逛完,咱们七点半准时在进口这个牌坊着聚齐,怎么样?乐子,你别到时候又误了啊?”苗苗同学对许乐有些怒气的说到。
“不会的,有我呢!”屈世浩笑着答应道。
随后,那八个人就继续向前走去,许乐二人在后面站了一会,“卓玛过会准会回头!”屈世浩像个神汉一样贱兮兮的对许乐笑着说。
话音未落,许乐向前一看,果然看到钦天卓玛回头看了看许乐,眼睛里有些热烈的东西,许乐迅速看向了其他地方。
“你咋回事啊?”许乐冲着屈世浩说道。
“啥咋回事,人家卓玛的意思你还不明白吗?”屈世浩显然在答非所问,“其实,她在等你的一句话,同学都知道!”
“我说的不是这个事儿!”许乐严肃的看着屈世浩说道。
“不知道,就是从昨天晚上看到那颗流星,我就有点害怕,真的,我看着那道流星有些黄不拉几的颜色,反正心里很不舒服,觉得颜色不正!”许乐有点诧异,他和我看到的颜色还不一样,如果说自己经常坐禅、观想,能看到点东西也说得过去,他居然也能看出点门道儿来。
“那下午又是咋回事儿?”
“不知道,反正就是不舒服,尤其是去了那个西跨院的时候,看到那花园的水总觉得瘆得慌,好像有东西在看着我似的!”屈世浩认真地看着许乐说到。
“你以前也是这样的吗?”
“其实,我一直都这样,只不过平常我不出去,也不跟同学说这些而已。”
“那你这两天怎么那么话多?”
“我就是想和你说,没想和别人说什么”
“哦”,许乐敷衍着!
河坊街其实真的不大,如果是男生快走的话,走个来回也就是20多分钟的样子吧!
从这头望去,那些酒旗上挂着孔凤春香粉店、张小泉剪刀,有些牌匾上还能依稀看到胡庆余堂、保和堂、方回春堂、叶种德堂;卖工艺品的香溢馆、圣檀阁、龙泉窑、吴越人家、欧治刀剑、王星记扇庄;大馆子也不少,像什么状元馆、西乐园、王润兴酒楼、华宝斋、潘永泰号、万隆火腿庄、喜得宝丝绸庄;还有一些喝茶的、特色展馆之类的。不能说看的仔仔细细,但是隐约的都能看得到,中间穿插着各类小商小贩、小吃小食,那八个人早已不知道隐没在哪里?
“乐子,要不咱再回那个胡雪岩故居看看吧?”屈世浩一个劲儿的怂恿着许乐。
“不了,心里不舒服就不要去看了,子不语‘怪力乱神’”许乐一本正经的对屈世浩说道,“以后,记住了,凡是让自己不舒服的事儿、不舒服的地方或者物件儿都不要再去想,明白了吗?”
“嗯,我知道了,我爷爷也跟我这么说,但是我有时候还是忍不住去想”!
“谁都一样,但是像你这样的人,必须要学会自己控制自己!”
“乐子,以前和你交流不是特别多,但是我知道你很厉害的、你懂的很多!”屈世浩说这话的时候,很严肃,严肃到让许乐都泛起了神经,突然有一种汗毛耸立的感觉。
“这旁边,除了胡雪岩故居,还有于谦故居和郁达夫故居,其实我比较喜欢郁达夫,但是稍微有点远,走过去至少得半个小时不止,算了,还是什么时候有机会去富春江边上那个美丽的院子去看看吧,想看看那个忧郁的人、想看看那个烟鬼、艳俗的人是如何走上爱国志士的道路的!”许乐冲着屈世浩说,“咱们去于谦故居去看看吧,离这很近,十来分钟走路”。
“好的,我听你的”,屈世浩笑着说道,然后跟着许乐的脚步向着北边祠堂巷走去。
祠堂巷,因为于谦故居而得名。明成化二年(公元1466年),于谦案昭雪,故宅改建为怜忠祠,以资纪念,所以这条街也就被成为于家祠堂巷,后来简称为“祠堂巷”了。
走到于谦故居,有个好像是看门的大爷要关门的样子,我们赶紧上前,说着一口京普,告诉大爷我们是大老远从京都专门来看于大人的,希望大爷能看在我们的诚意上通融一下。老头好像没有看到过居然有对于谦大人这么热忱的人,居然同意了!
“好吧,那你们俩就进去看吧,我把门先关上,等你们看完了,我再跟你们开门,后面的人是不能再进了!”老大爷很认真。
“好的,谢谢您了!”
整个故居其实很小,尤其是在看完胡雪岩故居之后,更是觉得于谦故居有些逼仄了。一进门有井一口,一面靠墙,三面由石栏杆围住。当年于谦在这里汲水,井圈内壁绳痕还在。井边有一间十余平方米的起居室,于谦在这里起居,在井边洗漱后开始一天的晨读。
主建筑“忠肃堂”,原是故居的厅堂,陈设简单,一眼望得到底,一如于谦清白的一生。“忠肃堂”门廊的一副对联:“吟石灰、赞石灰,一生清白胜石灰;重社稷、保社稷,百代罄击意社稷”。
忠肃堂后面是个小园,一池方塘,两个小亭,静穆得仿佛能听到池中的天光云影。一碑、一井、一室、一堂、一池、两小亭,一眼尽收。
一边走着一边看着同时还一边想着胡雪岩故居的样子,两襄对比起来,更加觉得异常了!
院子不大,但是我和屈世浩却足足赚了一个多小时,更多的是看着那些墙上的介绍,盯着于大人的雕像愣神了十多分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跑题了,看着雕像跑到了他读书的地方。
余杭吴山三茅观,那是三茅真君的所在地,道家清修圣地,于大人这一身正气是否和道家那种一尘不染的仙风有所串联呢?
三茅是指秦汉时得道成仙的茅氏三兄弟,大茅君茅盈、中茅君茅固、小茅君茅衷,后世称茅氏三兄弟为三茅真君,他们是道教茅山派创教祖师,是鼎鼎大名的符箓派的代表啊!
你就说厉不厉害,刷的给你贴张纸,你就被镇住了啊!符箓派是对道教中以符咒等方术治病驱鬼为主的各道派的通称。早期的五斗米道、太平道,以後的灵宝派、上清派,直至正一道都属於符箓派。该派自汉魏以来一直是道教主流,宋元时顺应新潮流对旧的教理教义进行了革新,并产生出神霄、清微、净明等新的符箓道派,使符箓方术有了新的发展。元以降,符箓派统一於正一道。该派由古代的巫鬼道发展而来,用符箓祈禳,以消灾却祸、治病除瘟、济生度死等为职事,与中国民间生活习俗联系较密切。
许乐看着这些介绍,就想到了于谦大人,是不是和道教的宗旨消灾却祸、治病救人、济生度死的耳目渲染有关呢?
“怎么样?”许乐问屈世浩。
“一股浩然之气啊!”屈世浩的回答显得底气十足。
“大道至简!”
“是的,就是这个意思,有一种虽不大却囊括天下的感觉。”屈世浩思索着,“不知道为什么,简简单单,就是觉得舒服!”
“那你想没想过,胡雪岩不可能不知道这个地方的,不可能没有来过的,他当时是什么感觉,难道他不知道吗,那为什么他的那个院子还弄得让人不舒服呢?”
“好了,走吧,时间差不多了!”
许乐没有等屈世浩回答什么问题,冲着老大爷道谢,然后就赶紧走回到河坊街的牌坊底下,不一会的功夫,那八个人也到了。
一个个的笑容满面,看来大家的感觉都还不错。
“浩子,怎么样你们二人?”张广然俨然很开心的样子。
“行了,都挺好的,赶紧往回走吧!”田苗苗笑着说道。
不像来的时候不是特别熟悉路,还中间去了胡雪岩故居,现在路熟悉了,而没有留恋的了,直接往回走,二十多分钟就到了宾馆。
进了大堂,大家都各自准备往房间走,突然,田苗苗冲着许乐说到。
“等一下”
男同学还好,女同学中钦天卓玛看着田苗苗有些慌张,赵文荣只是感到诧异,许乐也有些没明白。
“许乐,等一下,我有事儿要和你说!”除了大一,田苗苗叫许乐为许乐,从大二开始她是叫许乐为“乐子”,所以这么严肃的称呼一下让人有点不适应。
田苗苗看着大家,有些像宣示主权一样,盯着许乐。
许乐看了看大家,跟大家,也包括田苗苗,说到,“都累了,大家都回去,早点休息吧!”
然后,大家好像感觉卓玛情绪很低落,广然同学也有些低落。
“许乐,我要和你说的正事儿,希望你能正对”,田苗苗有些气愤的样子了!
“乐子,我想回去了,想想你之前说的那个问题!”屈世浩赶紧冲着许乐说到,一溜小跑的上楼了。
其他人好像也感觉到什么了,也先走都上楼了,钦天卓玛走在最后一个!
等大家走了后,许乐看了看田苗苗,然后走到大堂旁边的那个竹椅子旁,坐了下来。
田苗苗也坐到了对面的那个竹椅子上。
“乐子,我想和你再聊聊关于你继续读书的事情”,田苗苗很认真。
“我知道你家里的情况,但是不能因为眼前的困难和孝心,就让自己的一辈子受困”,她有些语重心长,甚至还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许乐差点笑出来,虽然没有完全表现出来,但是嘴角还是扬了起来。
“我是认真的,本来是想在回去的时候跟你说的,但是我又怕不一定有时间,明天太累,后天晚宴,所以我觉得现在说是最好的时间”。
“那你能说说理由吗?”
“乐子,我知道你很骄傲,也很聪明,不,应该说是很有智慧,但是骄傲是没用的,智慧对现在来说也没有任何意义,现在的社会你也很清楚,只要是在京都、粤都这样的地方”。
“一是你自身的知识底蕴,二是你的人脉,可能你无心庙堂,但是哪怕是在学界也一样需要强大的人脉啊!”
这一点,许乐并不否认,其实,在华夏,从支嗯哼需要人脉,而真正的学术界其实更需要人脉,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比支嗯哼界对于人脉更看重。
“你也很清楚,如果没有傅先生的话,就不可能有夏大鼎先生,那个时候的李水齐先生、梁二郎先生都不能帮助夏先生什么忙的,因为他们没有人脉,哪怕是梁先生家学渊源、人脉广泛,但是也太年轻了!”
许乐一边听着田苗苗说,一边想到了那个倒霉催的夏大鼎先生。
先生绝对属于一生颠倒昆仑的人,是华夏史地学科真正意义上的开山鼻祖级的人物,在这个领域,上到王先生、梁先生都不成,也许只有振.玉先生能匹配得了,但是振.玉先生的成就更多的是偶然性,是长期的知识储备和敏锐的感觉的必然性而已,但不具有重复性,因此不能成为工具。
夏先生患有念书上瘾、考试从不考第二、名校都是渣渣等学神综合症。古往今来,世间学神千千万,像夏大鼎这般郁闷的学神应是不多见,因为在他的一生中,都是想学啥就没法学啥,不想干啥就非得干啥。
比如高中的时候身为一个文科生,却爱工科,去报考时,才发现自己患有沙眼症,是无法报考的。
比如在燕大社会学系读本科时,他又喜欢上了生物,理由是“文科太轻松了”。大二转学考去华清时,他想转生物系。万万没想到,转系手续实在太复杂冗赘,最后屈服了,次求历史而学之。
比如考研究生的时候,他多么想学习与数学有关的经济,他无条件地想转去学经济史,可校长则坚决不同意,打死都不同意。
好不容易接受了残酷的事实,要去学对自己来说是一片未知的华夏考古学,刚去英国时跟随的教授却是三脚猫。转学,终于得寻明师伦大埃及考古学系主任,斯蒂芬·格.兰.维.尔教授,直接攻读埃及考古学博士。
“是,夏先生非常厉害,对于华夏近现代史地都作出开创新的工作,但是,你不要忘了那是因为在那时候,他是有傅先生支撑的。”
确实是,夏先生刚刚回来就进入了华夏研究院史语所考古组,与李水齐、梁二郎两位先生一起,并且直接被傅先生认命为史语所所长。
“你也别忘了,梁二郎先生可是夏先生的老师啊,梁先生又是梁公的次子,是梁大先生的亲弟弟啊,这是什么,这都是强大的人脉啊!李水齐先生本身就是殷墟考古的代表性人物,梁先生本是龙山文化考古的领军人物,这些都是人脉,没有这些人脉的支撑,你觉得夏先生能出头吗?”田苗苗有些狠狠的说到。
是啊,夏大鼎先生生活在那个时代,最讨厌的一个人物就是“安特生”。他是瑞典地质学家、考古学家,是“华夏文明西来说”的发起者,这个学说不知道刺痛了多少华夏史地人。而此说最关键的证据链环,便是认为中原仰韶彩陶由比其更早的肃州省齐家彩陶而来,而齐家彩陶则由更西更早的国外彩陶而来,而这一切都是被夏先生的考古给推翻了证据链啊。
到了后来,他命名及研究,考证了许多遗址,后来在田野发掘方面,他亲自带队发掘的有且不止于豫州省仰韶村的再掘、二里岗早商遗址等,每一处都是极为响亮的代表性遗址。
年事增高,工作更繁重后,他很少再能亲自带队发掘,但他指导过的发掘有且不限于西周的,仰韶的,多了去了!
“但是,你别忘了,为什么到了这个时代,夏大鼎先生依然成为史地界的扛鼎人物,所有的一切还是人脉啊,如果没有强大的背景,一个史地界的研究人员怎么可能取得那么大的成绩呢?”田苗苗语气坚决的说到。
是啊,年轻气盛啊,要不是年轻气盛的夏先生为另一个立场不同的人说了一句公平对待的话语,那夏先生的以后也就没了以后。
正如傅先生在那个时间点对夏先生说,“走吧,可以到外面去继续做你喜爱的事情啊”。
“那有什么可挖的?出去之后那里研究的还是华夏的东西吗?”先生就是这样的人。
但,所有的一切都离不开那个当初他仗义执言支持的人,是郭先生第一个直接推举夏先生和梁二郎一起出任华科院考古所副所长,到了1976年,更是邀请夏先生和钱先生出任华科院副院长啊!
这是什么,这些都是人脉啊!
“确实,有很多声音说夏先生其实学术不专,但是夏先生不是哪个专业领域的开拓者,没有夏先生的努力和慧眼识才就不可能有后来,为后来人铺设了大量的进阶道路啊!”
是啊,夏大鼎与裴、梁、苏、郭、宿等几位学者一起,建立著名的京大考古训练班,他又带领考古所将训练班教师们的讲义汇编为《考古学基础》,一时成为国内青年考古工作者必读的经典。
他还发掘了众多的年轻人才!更何况,夏大鼎先生的工作仍不止于此。他极为重视考古研究的成果,主编了多种重要刊物。
华夏考古学会的成立更是由先生一手推动啊!
“这一切都是人脉啊,乐子,我说了这么多,就是想告诉你,抓住眼前的机会,没办法,这是现实,你可以说我势力,但都是我的肺腑之言,我没有其他的意思,我只不过不希望一颗璀璨的明星在未来的夜空中逐渐昏暗”!
“至于你选择谁做导师都没问题,因为选择你的都是各自领域最棒的,偶尔,我有时候听家里人说,齐先生毕竟是咱们的老校长,故吏门生遍天下啊,不过,你最终选择谁是你的事儿!”
田苗苗郑重其事的看着许乐的双眼说道。
许乐也郑重其事的看着田苗苗的双眼说道。
“谢了!”
他知道,田苗苗确实是为了他好,无关其他!
“我会认真考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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