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铭呵呵一笑，也没有被杨毅忠点破的尴尬。
依旧保持着笑眯眯的表情，却也没有了试探的意思，“今天之所以过来你这边，一方面，是因为你们之前的那番谈话。
“另一方面，也是想亲眼看一下，你究竟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创造出这么多成绩的，连南广义院士那样的人物，都被你说服了。”
陈哲就回了他一句呵呵。
然后就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这人，最喜欢的就是用事实说话，而真话和实话，有时候虽然显得很直接，但你不能不承认，其实最能打动人心的，恰恰也是这种话。”
他虽然不知道张铭的背景和职务，但不用猜也知道，对方很可能就是传说中那种特殊部门的人了。
而这种人，虽然名声不显，但却无一不是那种手眼通天的角色。
不说上管天下管地，中间还能管空气。
可是，但凡涉及到国家利益的事情，其实他们是都可以有权过问的。
陈哲因为曾经在无意中，听杨毅忠和陈国栋提起过这么一嘴，所以，不由得他不往那个方向去猜测。
张铭显然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眼前这个年轻人，给隐隐猜到了底子。
但是说实话，他对这个也不怎么在乎。
他好奇的，还在于陈哲这个人。
就像陈哲对他的猜测那样，他确实属于某个特殊的部门，来之前也深入了解过陈哲最近一系列的动作。
但正是因为了解过，所以才更让他感到吃惊。
而昨天晚上，在和杨毅忠的一番交谈之后，他就对陈哲更感兴趣了。
所以，也才有了今天由杨毅忠亲自作陪，上门与陈哲当面沟通交涉的事情。
不得不说，陈哲给他的印象相当鲜明，率真而不失老练，直接却很懂得分寸上的拿捏。
给他的感觉，有些不太好把握。
当下只能顺着他的话往下接，“那咱们今天就开诚布公的谈一下吧，索尼和东芝的事情，我都已经从老杨那边知道了。
“我就想问一句，和这么大的企业合作，你就一点儿不担心会是与虎谋皮？”
陈哲微微一笑，“有这种担心也没用，因为就科研领域而言，走在前面的人，所占据的优势是很大的，你想要超车，有时候就必须得借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当然了，必要的准备，还是不能少的，比如更多握在手里的筹码，比如藏在背后可以随时翻开的底牌……
“所以，这里面讲的永远不是对错，而是实力和眼光，和与虎谋皮倒是还差那么点儿意思。”
张铭点了点头，似乎很认同他的观点，“这就是你极力主张走自主研发之路的理由吗？”
陈哲就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还不够明显吗？我还以为你们应该很清楚了呢。”
他可不信张铭这样的人物，不对他有所了解，就会找上门谈什么事儿。
只要对方主动露面了，那肯定就说明，自己的老底，估计也已经被人家摸的差不多了。
毕竟，他的事儿都摆在那儿呢，只要有心人去查，差不多都能摸个七七八八。
张铭就继续笑眯眯的看着陈哲，“但你也不能否认，我们现在确实在很多领域都落后的太多，你能找准突破口，想要借此以点破面。
“但像幻想这样，走借鉴的道路，在接触先进产品的过程中，去逐渐的学习并实现赶超，也未尝不是一种正途吧。”
陈哲就呵呵一笑，“能告诉你这番话的人，肯定不是专业领域的人，因为搞科研的，是不会说出这么脑残的话的。
“科技是没有捷径的，跟风或者模仿，以及趟不出新出路的科技公司，是做不出什么名堂的，哪怕你赚再多的钱，头上也永远悬着一把刀。
“十年前，我们还在讲用市场换技术，现在呢？市场交出去不少，但学到技术了吗？
“你说幻想是在尝试走另一条路，这个我是真心不敢苟同，他们真有那份心的话，就不会容不下南老了。
“所以，冠冕堂皇的话，谁都会说，但事情终究还是一点点做出来的。
“在科研领域，抢先一步会代表着什么，你应该多方面去了解一下。
“说的残酷一点儿，这其实和独木桥有点类似，谁最先走上了那道桥，谁就能拿到对面最多的财富。
“因为这个人可以守着桥，在占据领地的同时，不断收过路费，也能直接拆了桥，独享那一片土地上的一切。
“你觉得后面的人，有多少时间可以再搭起一座桥？”
张铭倒不会因为陈哲的话而羞恼，反而饶有兴致的看着他，静静的听着他的话。
听到他对于幻想只是一言带过，就莫名的有些想笑。
但陈哲的话，他是真的听进去了，“那你对国内的科技公司，有什么看法？”
陈哲心里一跳，这个命题就太大了，可不是他能去谈论的。
当下直接摇头，“我没那个资格去评论这个，我更关心的，还是自己眼前的事情。”
张铭没想到他能一下子转变的这么快。
只好换了个方向，“那咱们还是拿幻想作为例子吧，你觉的对方不算一家科技公司？”
陈哲心里就觉得有些腻歪了，“那你呢？你觉得那是一家科技公司吗？南老当年还能做出个汉卡，以后呢？估计不会有了。
“所以，他就算做到世界第一，那也是组装厂，而不是科技公司，主动权都在外边呢。
“人家让你站着，你就得站着，人家让你躺下，你就地躺下，人家让你去死，那你肯定就活不了。
“所以，你觉得这就是一家科技公司？”
张铭苦笑，“好吧，咱们不谈幻想……聊天而已，别那么激动。”
陈哲撇了下嘴。
眼珠子一转，“我觉得你就是在拿幻想羞辱我，要不这样吧，咱俩打个赌，就赌幻想未来的发展。
“如果五年、十年甚至是十五年之后，你还能坚持认为那是一家科技公司的话，那就算我输。”
他的意图很明显，就是要借助张铭的关注，在幻想的头上放一个放大镜。
那么，幻想从今天开始，一切的小动作，就很难逃得过张铭的视线。
如此以来，他们所有的算计与图谋，就能事无巨细的落入别人的眼里。
陈哲还就不信了，当这些不能见光的东西，都呈现在众目睽睽之下的时候，还有谁会为那几个人张目。
当然了，还有一个前置条件，那就是幻想能有足够的勇气活下去，因为它们以前没有对手，但是不远的将来，九天科技却会使它需要一直仰望的高山。
所以，希望他们能坚持的住。
张铭却不知道他还有这份闲心。
但是对于他的这个提意，还是挺感兴趣的。
反正也无伤大雅，就当是陪陈哲玩一玩了。
当下就表态了，“好啊，那就赌一下，就让老杨当个见证好了。”
杨毅忠就笑着应了，看戏嘛，他是真心不怎么介意的。
两个人都没有提什么赌注，这种事儿，就是玩玩，增加以下彼此的交情，没必要做的那么刻意。
所以，这事儿说过就算，张铭和杨毅忠都觉得，这和一句玩笑也差不多，反正只需要偶尔稍微留意一下就够了。
但对于陈哲来说，他是肯定不会这么想的。
他得不时在关键时刻，提醒一下张铭，以便让他不会错过目睹真相的机会。
这样一来，他就觉得今天张铭的到来，算是一件好事儿了。
再聊起来的时候，也就多了几分真心实意。
他觉得，这个人还是不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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