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万籁俱寂。
淅淅沥沥的雨声和萧萧风声此刻异常明显。
听得清清楚楚。
大黑蜷缩身子卧在暮离的脚边睡觉。
昏黄的烛光照亮了这间不大的房间,暮离手捧医书,读的津津有味。
卫颜翻个身,面向暮离侧躺,盯着她专注的侧脸看,想到白天暮离跟那群北狄人打架的狠劲儿,她不由自主地喊了一声:“阿离。”
“嗯?”暮离眼睛还盯在医书上,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卫颜往她的方向挪了挪身子,眼睛始终盯着她专注的侧脸看。
“你从哪里学来的功夫,怎么这么厉害?”
“比皇宫里的一些大内侍卫还要厉害。”
暮离捏住书页的一角,哗啦,又翻过一页。
“只是蛮力而已,我不会武功。”暮离淡淡道。
“怎么可能?”卫颜惊讶,明显不相信,她从薄被子里爬出来,靠在床柱上,看着她:“你身手那么敏捷,下盘又稳,一看就是练过的。”
大黑被那一声惊叫吵醒,吓得它猛地睁开眼睛,懵逼了好一会儿,确定周围是安静的之后又懒懒地闭上眼睛了。
“不骗你。”暮离漫不经心地答。
然后她扭头看着卫颜:“你见过宫里的大内侍卫?”
卫颜眼睛闪躲,说话吞吞吐吐的:“听,听说过。”
“那个,我家不是做生意的嘛,我爹去过宫里,他回来之后跟我讲的。”
“哦。”暮离敷衍地应了一声,好似对这个不感兴趣,她又把视线放到医书上面。
卫颜暗地里偷偷审视她,见她确实没有对她的话起疑心,心里松了一大口气。
她道:“今天你跟那四个北狄人打架的时候,害怕吗?”
“不怕。”
“为什么?他们长得那么魁梧吓人,你没看见孟氏,吓得都要钻车底下去了。”
“我力气大,他们又打不过我。”
暮离云淡风轻,语气就好像在谈论今天天气不错一样。
卫颜道:“他们可是很凶残的,手段残忍,我爹说以前有不少老百姓被他们欺负,这些人要么死,要么残,非常可怕。”
暮离看书的目光一暗,想到死在他们手上的三十五个无辜老百姓,声音都冷了好几个度:“那我倒是便宜了他们几个。”
……
县衙。
二堂内。
莫镇南愁容满面,一副要哭不哭的难看表情。
他怎么这么倒霉啊?
刚安置好三十五起受害者家属,日子还没好上几天呢,现在又来了这么大的一件事。
不是说莫镇南怕事,而是怕皇上因此猜忌他啊。
陈萧神色严肃,右手食指无意识地轻敲椅子的扶手,莫镇南见他到这儿都半个时辰了,一句话也不说,他心里着急啊。
“阿珩,你替莫叔想想办法,我到底该怎么办啊?”
陈萧停下动作,看着他道:“如实奏报朝廷。”
莫镇南哭丧着脸:“这些人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潜伏在安陵县的,万一皇上再因此开罪于我怎么办?”
“丢了乌纱帽是小,丢了项上人头是大啊。”
风吹得窗户哐当作响,烛火摇曳,有不少细雨被吹了进来,室内带了不少湿气。
陈萧起身来到窗户边,任由细雨吹打到脸上,漆黑的眸望向窗外无尽的黑夜,眼神锐利,如蛰伏的猎豹,他嗓音清冷道:“莫叔,这件事情瞒不下去的,皇上迟早会知道,若是被皇上知道你故意瞒着不报,后果不堪设想。”
“至于你的顾虑。”他偏头看他,昏黄的烛光在他身上明明灭灭,陈萧的半边脸隐在黑暗中,神色不明。
他淡淡道:“你的性命安危大可不用担心。”
莫镇南差点喜极而泣:“真的?皇上真的不会因此杀了我?”
陈萧淡淡地点头。
皇上不仅不会杀了莫镇南,还会算他立了大功,重重有赏。
要知道太子殿下秘密南下安陵县,正是奉了皇上之命来调查这里是否有北狄人的藏匿窝点,只是没想到人还没查到,太子就匆匆回京了。
至于皇上会不会因此怀疑莫镇南与他们有勾结,甚至成为这些人的保护伞,在大周朝的国土上横行霸道,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过,现在唯一一个还活着的北狄人被拔了舌头,失去了声音,这就导致皇上无法知晓这些人究竟在北狄潜伏了多久?
是早就蛰伏于此,还是随着这些前来的北狄使者一并进入大周朝境内的?
这些都说不准。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怀疑是有的,但只要莫镇南能把事情都一一交代清楚,也能洗脱他的嫌疑。
莫镇南眉头紧皱,若有所思。
阿珩与太子殿下私交甚好,而且据他观察,太子殿下似乎很听阿珩的话,现在连阿珩也知道了这件事,意味着太子殿下肯定也知道了,过不了几日,这个消息便会传到皇上的耳朵里,若是他这时再选择隐瞒,就是欺君之罪。
到那时,皇上问起来,他就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
另外,凭借他和阿珩的关系,阿珩和太子殿下的关系,即使皇上真的会说些什么,太子殿下肯定也会在皇上面前替他说情。
现在无形之中,他们三个居然成了一条线上的蚂蚱。
莫镇南激动无比。
他何德何能可以和太子成为一条线上的蚂蚱啊。
想通了之后,莫镇南心里松了一大口气。
眉头也得以慢慢舒展。
陈萧复又坐回到黄花梨木太师椅上,眼神清明。
“莫叔,你可从这些人身上搜查到什么东西?”
“比如来往的书信?”
莫镇南摇头:“我派人在他们身上搜了好几遍,什么也没搜到。”
“还有那个哑巴,不管我们问他什么,他都是一副不理睬我们的架子,我让他把想交代的事情写下来,他也不肯。”
“现在真是拿他没有折了。”
陈萧冷笑道:“那就让他在牢里度过一生吧,莫叔记得派人好好关照他。”
说完这话,他起身拱手:“莫叔,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你记得把这件事奏明皇上。”
……
外面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陈萧从衙门出来后,便顺着来时的路往书院走。
走到一条街道时,他忽然停下来,冷声道:“出来吧。”
一阵阴风平地刮起,让这晚的夜变得紧张起来。
一道魅影从暗处走出来,来人戴着一张面具,长身玉立。
他身后跟着一个同样戴着面具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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