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末。
暮离家。
暮老头、暮青、陈萧、莫三和高富贵都在地里收稻子。
林氏和张氏做好衣服,挎着菜篮子出去挖野菜去了。
卫颜和小暮玄也被林氏和张氏喊了去。
现在家里就剩暮离自己。
枣树底下有一张木板床,是暮青趁着中午休息的时间紧赶慢赶地做出来的。
暮离打算现在把它搬到房间里去。
在上面再铺张凉席,拿张薄被子,卫颜到了晚上就可以直接睡在上面,不用再跟她挤一张床了。
床虽是实木的,但对大力士暮离来说并不算重,只是她现在一只胳膊受了伤,不能扛,只能拎。
……
地里的稻谷收完,装了满满一牛车,陈萧驾着牛车就率先回来了。
暮老头、暮青、莫三和高富贵则转战到秦氏地里,帮着秦氏一块收割稻子。
他动作笨拙地把牛车上的稻子一一搬运下来,与院子里堆成小山丘的稻子放在一块。
院子里静悄悄的。
屋门是紧闭的。
只有他搬运稻子的沙沙声。
没有看见暮离的身影。
陈萧把最后一点稻子从车上抱下来丢到小山丘上,拍了拍身上的脏东西,正欲转身就走,黑眸突然眯了起来。
脚下一转,径直走向暮离的房间,轻轻地扣响了她的房门。
“阿离,开门。”
“嘶——”突然的敲门声,让她不小心碰到伤口了,疼得暮离龇牙咧嘴。
好不容易止住的血又从伤口处涌出来。
“我知道你在里面。”
“你等我一下,马上就来。”
暮离顾不上止血,边在屋里大声回道,边手忙脚乱地穿衣服。
一拉开门,就见陈萧在门外皱眉看她。
视线自然而然地落到她受伤的左胳膊上。
已有血点渗透衣服显露出来。
暮离状似不经意地扯了下衣服,脸上有点病态的苍白,小脸儿却带着甜甜的笑容,强装没事道。
“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
陈萧直勾勾地望进那双强颜欢笑的双眸,沉声道:“在我面前,不必强装坚强。”
暮离一愣,然后右手腕就被陈萧拉住往屋里走。
陈萧沉着脸去脱暮离的衣服,要去检查她胳膊上的伤势,暮离误以为陈萧要对她做点不可言说的事情,吓得她慌忙按住那只作祟的大手。
“陈公子,这样不太好吧?”
陈萧看着她脸上爬起来的可疑红晕,就知道这丫头想歪了。
他冷笑道:“我只是看看你胳膊上的伤口,你想到哪里去了?”
暮离:“……”
尴尬。
能想到哪里去?
不就是男男女女的事情嘛。
但这话她能说吗?
她可是女孩子!
“不用了。”暮离拒绝:“我没事,我很好。”
陈萧看她惨白着一张脸还在这儿跟他装坚强,装没事,他气笑了,步步紧逼暮离,危险地道:“是你自己脱,还是我动手脱?”
暮离脸上一红。
被他逼得连连后退,咚一声,一屁|股坐到床上,看着欺身而近的某个俊男,暮离舔了下嘴唇,痛心疾首道:“你果然对我有非分之想。”
看着少女衣服上的血迹越来越大,陈萧的眸光暗了暗。
“脱!”
暮离老脸一红,倏地恶狠狠地瞪着某人,“你出去!”
“我自己会弄。”
血迹越来越多。
陈萧不跟她废话,作势就要上手脱暮离的衣服。
暮离吓得猛地双手捂紧胸前。
动作之大,又牵扯到了伤口。
痛得暮离额头上冷汗直冒。
陈萧沉下脸道:“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冒冒失失的。”
暮离道:“还不是因为你总想脱我衣服?”
陈萧指着她衣服上的血迹,咬牙道:“我就是想看看你的伤势如何了,你说你脑子里成天想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尴尬。
大写的尴尬。
原来不是想占她便宜啊。
暮离偏头一看,果然看见了衣服上醒目的鲜红,她嘀咕道:“本来都快包扎好了的,都怪你,突然出声喊我,吓得我一不小心又碰到伤口了。”
暮离刚想说她自己能搞定,一抬眸就撞进陈萧幽深晦暗的眼睛里。
“行行行,我脱总行了吧?”
“你背过身去!”
陈萧乖乖地背过身。
“不许偷看!”
陈萧道:“不偷看。”
此时,暮离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衣,她单手有点困难地去解扣子,可解了好多次总是不成功,还不小心又牵扯到了左臂的伤口,疼得暮离倒抽一口冷气。
陈萧等了良久,不耐烦道:“还没脱好?”
暮离咬牙道:“陈、萧!”
“我转过来了。”
“不许!”
二人异口同声道。
暮离刚把扣子解开,正欲脱掉左袖子,陈萧就转过头来了。
然后,赫然就看见一截白细柔软的腰肢,再往上是一张绣着一对戏水鸳鸯的红色肚兜。
陈萧俊脸一红,目光像是被烫到了一般,别开眼,他清了清嗓子,以拳抵唇,哑声道:“我帮你吧。”
暮离脸蛋酡红,点了点头。
又想到陈萧看不见,暮离小声地“嗯”了一声。
她自己来确实不方便。
得到应允,陈萧心跳如擂鼓,面上却镇定自若,黑眸一瞬不瞬地只盯着衣服看,不敢看其他地方,他小心翼翼地抬起暮离的左胳膊,然后再小心翼翼地替暮离把袖子脱下来。
整个过程陈萧屏息凝神,动作轻到不能再轻,就怕一不小心再弄疼了某个小丫头。
暮离一言不发地盯着神情专注的某人。
绷带上已经染了不少血迹。
陈萧一圈一圈地拆开绷带。
眸光一暗。
绷带底下是已经愈合后又裂开的伤口。
绷紧的下颌,紧抿的薄唇,都在无声地表达他的不悦。
暮离看着他突然变冷的神色,已经猜到了他生气的缘由。
陈萧拿来干净的绷带,清理好伤口后,一言不发地再一圈一圈地缠好。
下巴上突然一紧,暮离垂眸一瞄,是某人白皙如玉的修长大手。
陈萧捏着她的下巴,微眯了眯眼,二人之间的距离近到暮离能在陈萧的眼睛里清楚地看见自己的倒影。
他目光泛冷,语气危险道:“你怎么就不听话呢?”
明明是一句发狠的话,暮离却从中听出了宠溺和无奈的意味。
暮离俏皮地冲他眨一下眼睛,反正看也被看过了,也没什么好矜持的了。
她不正经道:“我要是听话了,你不就看不见好春光了?”
“哼!”陈萧冷哼一声,松开她的下巴,气还没消道:“怎么弄的?”
暮离如实道:“拉床不小心撞到门板上了。”
陈萧冷冷地瞥一眼暮离床边的那张床,此时他对它充满了怨念。
因为这件单衣上染了不少血迹,已经不能再穿了,陈萧正在衣柜里翻找暮离要穿的衣服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
“有人在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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