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离把事情和高富贵和莫三说的时候,因为前面有陈萧的铺垫,二人想也不想地就应下了,听说还有工钱可赚,都发自内心的高兴。
张氏嚷着也要去帮忙,说是在家无事可做,都快闲出毛病来了。
张氏的心意,暮离心领了。
不过,让她跟着他们下地掰玉米棒子去,暮离想也没想地就一口拒绝了。
玉米地里又闷热又刺挠,她一个庄稼小姑娘都有些受不了,更何况是没做过什么苦力活的张氏呢。
见她实在无事可做,暮离就让张氏去自己家找她娘闲聊去。
两个妇人聚在一块,会有说不完的话。
这样就不会觉得无聊了。
张氏去堂屋找林氏的时候,林氏正忙着赶制送给刘仁忠的衣服。
再过几天,就是拜师的好日子,她得赶在这之前赶紧把衣服做好,不能耽误了闺女的拜师礼,但她一个人的精力有限,时间又紧张,所以林氏就争分夺秒的。
张氏过来,帮了林氏一个很大的忙。
她虽然不会做农活,但穿针引线缝制衣服的活计却是做的得心应手。
有了张氏的加入,进展的速度快了一倍不止。
……
暮离牵过牛车,暮老头、高富贵和莫三下饺子似的坐到车板上。
一行四个人浩浩荡荡地前往玉米地。
把牛拴在地头的杨树上,四个人就扎进了玉米地里。
他们先把掰好的玉米棒子放地上,之后再一起运到牛车上。
暮离干活很麻溜,不一会儿,脚边就堆了一座小山丘。
暮老头比暮离慢了一点,但也掰了不少。
而被暮离和暮老头寄予厚望的高富贵和莫三,却是哼哧哼哧干了大半天,竟连十个玉米棒子都没掰到。
半天都没挪一个窝。
其实吧,这也不能怪高富贵和莫三,他俩之前当惯了土匪恶霸,头一次干这种活儿,干得慢,做的不习惯是很正常的事情。
再加上两个人此前都是病患。
一个是右手还没有完全恢复,不能使大力,高富贵惯用手又是右手,现在用左手掰棒子,速度又慢又很不习惯。
而莫三呢,虽说经过这几天的喝药休养,之前的内伤现在也好的七七八八了,被陈萧和暮离踩得淤青红肿的那双手基本上也快好透了,现在就剩一点乌青还在上面。
可他到底之前是混土匪恶霸的,让他干农活,就跟让个粗老汉学姑娘去绣花是一样的道理。
做不惯,做的又慢。
但不知道实情的暮老头可不这么想,他就认为这俩小子光拿钱不干事儿,消极怠工。
暮老头回头看看还在地头没怎么动过的二人,又看了看早已看不见身影的阿离,他扯着嗓子就吼道:“你俩在那墨迹啥呢?”
“还想不想要工钱了?”
二人被喊得一激灵,也觉得自己这样不好,忙加快了手里干活的速度。
高富贵忍着右手的疼,两只手忙活起来。
莫三喘着粗气,也加快了手里的速度。
暮老头这才心满意足地勾起唇角,去干自己的了。
……
暮离家的玉米地,南北朝向,地北头有一道不到九尺宽的土路,土路的更北方又是连成片的田地。
土路两边,种满了杨树。
杨树都是上了年纪的,长得枝繁叶茂,把整条土路都照的阴凉无比。
地头有不少刚从地里出来歇会儿的村妇,她们聚在一块,最喜欢聊的就是村子里的东家长西家短。
“昨儿个我路过孟氏家门口,才几天没见她,孟氏都瘦得不成人样了,当时把我吓一跳,我还以为自个儿认错人了哩。”
另一个村妇道:“我听说她哥被赌徒活活打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刘婶子,你有亲戚跟她是一个村儿的,听说这事了吗?”
孟氏娘家哥染上赌习一事早就在村子里传得沸沸扬扬,村儿里的人都知道赌债不好,会倾家荡产,家破人亡,所以听说自个儿村里出了个赌徒后,人人都不愿意跟孟氏娘家人走得近,就怕自己哪天因为这事儿给弄得倾家荡产。
因为孟氏娘家哥赌债欠下不少银子,经常有赌徒追到家里来讨债,那些赌徒个个凶神恶煞,跟土匪没什么两样,每回进村子,都会扫荡一番。
村人苦不堪言,对他们又恨又没有办法。
孟氏娘家哥的死,对他们村来说是一件皆大欢喜的事情。
赌徒们不会再来村子里骚扰他们,村民们也不用再每天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
要不是顾及孟氏娘家人的心情,他们恨不得敲锣打鼓地庆祝这件事。
刘大娘一点也不同情孟氏娘家人。
好好的日子放着不过,非要做一些歪门邪道的事情,弄到现在家破人亡、倾家荡产的地步全是活该。
刘大娘拍拍身上的土:“死了好,这样的人不死,活着也是祸害别人。”
“死了也算做好事了。”
“嘘!”
另一村妇警惕地环顾四周:“这话可不能当着孟氏的面说,要被她听见了,会跟你拼命的。”
刘大娘哂笑,不以为意:“她现在可不会跟我拼命。”
众人没理解刘大娘的话。
孟氏在村里是出了名的护她哥,爱她哥,帮她哥,谁要是敢说她哥一个不好,她能跟人拼命。
就她哥那样的,欠了一屁|股债,为了还债,连自个儿婆娘都要卖的人渣,也就孟氏当个宝。
就是苦了薛大海这个老实货,摊上这样一个婆娘。
现在亲哥死了,孟氏天天以泪洗面,要是再听见有人在背后编排她哥,她这回真能豁出命去。
刘大娘看大家齐刷刷地看着她,等着她解答她们的疑惑,莫名的,刘大娘有种自豪感。
“你们不知道,这几天孟氏跟她娘家人闹得非常不愉快。”她看大家被成功地激起了兴趣,说的更带劲儿了。
“她娘家人现在把她哥的死怪到了孟氏和薛大海头上,怪他们这回没有拿银子替她儿子还债,害他儿子被活活打死,说他俩是杀害她儿子的凶手。”
“孟氏她娘还骂孟氏胳膊肘往外拐,养不熟的白眼狼,要跟她断绝关系呢。”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孟氏待娘家人如何,平安村的人看得清清楚楚。
她们从来没有见过一个成了亲的妇人如此贴补自己娘家的,婆家的东西恨不得都往娘家搬,三天两头地买东西回娘家。
薛大海这些年赚的辛苦钱也全被孟氏贴补娘家了。
不知道替孟氏娘家哥还了多少债。
可到头来,人家不但不念你一点好,还把所有的过错都怪到你身上来。
到底谁是白眼狼,村民们的心跟明镜似的。
一妇人道:“那孟氏怎么说?”
又一妇人道:“对啊,她怎么想的?”
刘大娘幸灾乐祸:“这不病倒了嘛,亲哥刚去世,伤心过度,在娘家都昏厥好几次了,后面又听亲娘还有大嫂的各种指责和埋怨,现在一病不起啦。”
有人大呼道:“这可不得了啦,薛大海的银钱都贴补丈母娘家去了,现在哪里还有银子给孟氏看病啊。”
“这回估计得活活病死了。”
玉米地里的暮离早已停下掰棒子的动作,她揪起两边眉毛,望着薛大海家的田地出神。
地头的村妇拍拍身上的土,又回各自的田地忙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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